看着徐庶痛苦的表情,田丰不忍心再继续折磨他,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初听小兰说此事时,我尚有立即去质问主公之想……”
徐庶一惊,道:“万万不可。”
田丰问道:“为何不可?”
徐庶道:“主公外和内刚,心思奇特,不可以势相屈。元皓如此去问,事情再无回旋余地。主公无论是否欲走,也无论是否会把缘由相告与你,最后都只能使他断然离开。”
田丰瞪着眼看他,良久,嘴边忽然现出一丝笑意。
“元直果然清醒了。我也想到此问不妥。那么,我们就来想想,该如何使主公自己打消离开的念头。时间无多,如果无法打消他的念头,就只能……”他做了个手势。
徐庶和他对视几眼,咬了咬牙,点头。
只能从那女子着手。
然后二人去看杜似兰。
他二人对话时,杜似兰一直低头玩弄着衣袍的一角,不发一辞。但她对两位军师的举止神情却了如指掌,此时忽然抬起头来,道:“我来之前,已令人快马入偃城,急招蒯奇前来,现在,他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至于其他人,还请两位军师费神做主。”
然后她站起身,缓缓走了出去。
她身上的袍子太长,拖在地席之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阿飞……
阿飞……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一身素白的女子在空中不停地打转,如同鬼魅般的哭声在耳边环绕。我努力地睁开眼,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面孔。她的身体若飞蛾一般浮动在上方,处处都是她的哭声。
阿飞……
阿飞……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猛地从榻上坐起,女子和哭声同时消失。
原来是场恶梦!
我擦擦汗,喝口水,坐在那儿愣神发一会儿呆,叹几声气。
然后,又躺倒下去,希望再度入梦。
那可以使我暂时忘记尘世间烦人恼人的事情。
然而不论如何辗转反侧,却再也睡不着。
觉得腰有些不适,似乎被一个硬硬的什么东西顶着。
随手一摸,却是枚银戒。
原来是去年在汝南平舆时杜似兰赠我的那枚银戒。
这枚戒指我一直贴身珍藏,即使在安陵重伤将死那么险恶的时刻,也没有丢弃。
临睡之前,我专门取出来放在枕下,预备留还给杜似兰,不知怎么梦中又溜出来。
我收起银戒,爬起身,踉跄着走出大帐,挥退了卫士们的关切围拢,走向后营,穿门而出。
不知走出多远,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便停了下来,木然抬起头,看看四周,又看天空。
雨停了,风未止,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狂风劲吹,天空昏暗,点点的湿气漏雨扑刮过来,眉发皆凉,道不尽的凄悲。
天依然是黑的。
我的心情也如此时的天色,昏黄幽暗,寒冷凄凉。
来三国这么久,不知不觉中已将现代的事情淡忘干净。
到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这里。
喜欢到我以为自己便是这里的主人,便是这时代的一分子。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我不是这时代的人!
永远都不可能是。
我默默念叨着:“我心爱的三国,我心爱的兄弟们,我心爱的敌人们,永别了!”
今晚,我就要跟随白风,那漂亮的时空女警,离去——离开这个我为之迷恋为之奋斗的时代,离开衷心爱戴我的部下,离开我的朋友们,离开徐庶,离开田丰,离开杜似兰……
今日之后,永无再见之时。
想到杜似兰,我心中更痛。
因为我几乎同时就想起了阿樱。
梦里那个嘶哭的白衣女人忽然又出现在脑海里。
居然有些像阿樱。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看看四周。
这一生,我再也没有机会,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我的阿樱了。
我知道,时空局安检科的“脑电波机”是世界上最奇妙的机器,它的服务,比任何生物、物理、心理和化学等等门类的先进技术的医治效果都完美得多。
即使和岁月遗忘这个号称“最佳的医生”相比,“脑电波机”也更加直接,更加有效。
它的治疗速度要快捷几万倍,而且不留一点疤痕。
再过上一两天,我也许连阿樱是谁都不会再知道。
虽然如此……
可是,现在,我心里还是痛!
痛至骨髓。
一百只白蚁在啃噬着,一千堆火焰在焚烧着,一万张阿樱的脸在悲述着。
我浑身颤栗,浑身发抖。
我无法排遣这锥心一般的伤痛感觉。
心中的压抑沉重至呼吸困难,压得我忍不住张大了嘴,用力捂住胸膛。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
不应该啊,我已经是八进三国了,为什么这次会这么难受?
忽然,我“啊”地大叫一声,仰天大叫,撕心裂肺。
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土地上,四肢无力地伸展开去,大脑一片空白。
无尽的哀伤蔓延至全身。
一出生我就是孤儿,小时候连个玩伴都没有。
我只有奇哥。
他把我抚养养大。
,胜过爱任何人。
可是他后来走了,很干脆就走了。
他好狠心!
还好这时候我又结识了两个新朋友,爱做梦的两个新朋友。
幽默的梁公子,直率的金博士。
还有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