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日注定楚家吃不了一顿安心饭。楚意弦自然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怕家里人担心,好歹打迭起精神吃了几口,谁知,这饭才吃了没到一半,石楠回来了。一贯冷若冰霜的模样,可步子却迈得比平常要快了许多。
楚意弦一见她这般,心口惊跳了一下,哪里还吃得下饭?将筷子一放,便是站起身来。
石楠也没那么多顾虑,草草行了个礼后,便是道,“奴婢去给关涛传话,谁知关涛不在,奴婢等了一会儿,等来了关涛,可他脸色却是不好。提起燕小侯爷,他脸色更是奇怪了几分,奴婢觉得不对,所以特意问了,这才问出来。却原来是燕小侯爷不知与陛下说了何事,竟是惹恼了陛下,此时还被罚跪饽兀
什么?这一下不只楚意弦脸色惊变,就是娄氏等人也坐不住了。
燕迟因何惹恼崇明帝,除了彼时在场的几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可是在场那几人,无论是崇明帝、还是郑阁老和宁远老侯爷都不可能探得话,旁人也只得猜测。
这时间太过凑巧,不由有人想到了朝会上所议之事,猜测着这燕小侯爷怕是给未来丈人求情,不知说错了什么,才惹恼了陛下。否则,陛下对这外甥自来优容,若只是寻常之事,哪里会将他罚跪猓闹得人尽皆知,脸面丢尽?
便有人私底下琢磨起了圣意。陛下在朝堂上看着对楚怀洲甚为信任,可转眼却将求情的燕小侯爷罚了,难不成早前力保楚怀洲不过是形势所逼?
君心难测,还没有揣摩个明白呢,却是听说那位被当成贵客的北狄大皇子一状告到了崇明帝面前,说燕小侯爷矜贵得很,他使唤不动,非让崇明帝给他换一个人护卫。
崇明帝拗不过他,加之心下对燕迟怕也有些不满,便果真依了他所说,撤了燕迟护卫之责,让他这些时日也暂且不必去军营了,只需回家好好静思己过便是。
有些耳朵灵的,便听了那么些小道消息,却原来这位北狄大皇子与燕小侯爷之间的矛盾,还要源于那位楚家大姑娘。
这燕小侯爷往日里也是这燕京城中混不吝的主儿,说是无法无天也不为过,几时受过这般委屈?说来说去,尽都与楚家有关,这楚大姑娘莫不就是那古话说的红颜祸水了?
楚意弦却也顾不得自己在别人眼中成了什么,她这两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既是挂心着前线战事,更是忧心着燕迟之事,大抵燕迟也知道,让人送了信给她。
她听说他被崇明帝卸了差事,回了府,便再坐不住了,立刻让人套了马车,便急急赶去了宁远侯府。
到宁远侯府这一路上,到底冷静了些,知道他们尚未成亲,这般直接登门,还不知会闹出什么闲话来,只得暂且按捺下心头的急躁,让石楠先快马去报讯。
等到楚家的马车到了宁远侯府大门处时,楚意弦撩起车帘,一眼便瞧见了候在侯府门外的燕迟,他还是那样一身打眼的暗紫锦衣,华贵非常,四目相对时,他望着她咧嘴而笑,灿若日阳。
楚意弦却蓦地觉得鼻酸,再顾不得别的,跃下马车,便是拎着裙摆朝着他急奔而去。
燕迟愣了愣,下一瞬,却是连忙展开双臂,将直直往她怀里扑来的人儿稳稳接住。
袭入鼻端的是熟悉的柑橘香,他愣怔了一息,醒过神来,笑叹一声道,“怎么了?”
楚意弦却已连忙退开,眼尾微红地低头看向他的膝盖道,“你的腿没事儿吧?”听说那日他足足夤蛄肆礁鍪背剑方才他接住她时,亦是微不可察地晃了两晃,而且……鼻端熟悉的奇楠香中渗进了一丝淡淡的药酒味。
燕迟随着她的视线也望向了自己的腿,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忙道,“没什么了不得的,我从小到大不知被我父亲打过多少回,更别说罚跪了,这点儿皮外伤算得什么?”话刚落,便见得楚意弦眼角又红湿起来,他笑容一僵,忙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哄道,“我说真的,没有骗你!你若不信,是不是要给我上药啊?”
这话带着玩笑的口吻,往常插科打诨的,总能将事情揭过去。谁知,这回楚意弦却是抬起微红的眼看着他,神情大方却坚决地一点头道,“好啊!”而后便是拉起他的手,朝着马车而去,“走吧!”
燕迟被她这般痛快地应声惊住了,呆了呆已被她拉着走了两步,这才停下步子,一双狭长的黑眸紧盯着她道,“你认真的?”
“难不成你是玩笑的?”楚意弦一蹙眉心。
“当然、不是。”燕迟一叹,楚意弦听罢,便不再赘言,复又拉起他,往马车处走。
燕迟没有半点儿抵抗地由着她拉着,带着两分无奈,三分宠溺地笑问道,“不过敢问楚大姑娘要带小的去哪儿?”
“自然是找个地方上药去!总不能这会儿便急慌慌进你家的门!”楚意弦头也不回道。
“有何不可?方才不瞧着你挺急的吗?一见着便急急往我怀里扑,说真的,阿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是不是特别想我?想得快疯掉了?”燕小侯爷凑上前,促狭的笑嗓中含着满满的打趣。
楚意弦扭头一看他,却是神色认真地一点头道,“是啊!我想你,真是想得快疯掉了!”
四目相对,她眼底的思念与情意几乎漫溢而出,燕迟面上促狭的笑意缓缓消逸,几乎溺毙在她那两汪秋水之中,被她牵住的手一个反转,将她的手拢在其中,弯着嘴角微微笑,嗓音瓷沉低哑,“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