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泰这时候已经失去了表情管理,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掌在桌上一拍,也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不可能!陈远道那个无能的家伙,如何能—”
“如何能把身后事安排得这么好?”三公主接了话,摇摇头嘴一咧:“宋延泰,你太低估你的对手了!”
同时,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季雨菲听了也不禁一乐,而三公主接下来说的话,竟然也跟她想的一样:“再还有,你也太高估你自己那边的人了,特别是你那两个儿子,不,三个儿子。”
这话宋延泰没法否认,毕竟三个儿子都死在了眼前这个小姑娘家手里。
偏三公主还继续戳他的心窝子:“我还是跟你说一说吧,毕竟是你的儿子。宋昊哲应该不用说了吧?他犯的事你是知道的,第一次要说你不知道,那没关系,但是我觉得吧,你家儿子是什么个秉性,你这做爹的,总得了解,就好比,我父皇就比较清楚二皇兄的秉性,知道他被刘妃教导得老想当太子,太子当不成就想直接做皇帝,可惜,我师父说他是心比天高,这话我觉得挺贴切。”
“所以你看,我父皇就下得了手,危及他的皇位了嘛,但你就不行,这方面你比我父皇无能,明知道你儿子是个畜生,竟然还放任他做畜生的事,你是觉得你能搞定陈远道的女儿?结果,呵呵。”
妈呀,这声“呵呵”有点刺激,扎心了吧老铁?季雨菲看着,宋延泰气得往前走了两步:“你?!”
那又怎样?三公主双手一摊,表示言尽于此,不再继续,转而开始说起了远在西南道的那对宋氏兄弟:
“你家老大老二,真的,老实说,就算我不提早去,到时黄平带着大军赶到,其实被杀也是早晚的事,对吧?你应该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啊,宋延泰,好像宋昊哲死的时候你还挺心痛,怎么这次死了一下两个儿子,你怎么还这么镇定呢?你的儿子们可全都死了!”
这次宋延泰听了倒没什么大反应,跟刚才一样,只是仰头叹息了一声“成王败寇”表示自己的心痛和愧疚,不过,三公主接下来做了个动作,然后季雨菲就惊讶地看到,宋延泰猛地扑到了那栅栏前,不顾被那栅栏上的尖刺给扎得双手鲜血淋漓。
牢房内灯火昏暗,季雨菲看得不太真切,三公主又是背对着她,只看到,她也没说什么,只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样东西举着给宋延泰看,灯火下看着,像是一支金簪子。
“你!”宋延泰看着一脸的绝望和痛惜,反应与刚才判若两人,令人疑惑。
三公主后退几步坐回了椅子,一边把簪子递给季雨菲看,一边说了句:“我父皇的意思是要诛你九族,不过么,我皇兄刚登基,我觉得灭了你三个儿子也差不多了,只要你出来认罪伏诛,西南道如今也没个主事的人,最好能像我师父说的不费一兵一卒、化干戈为玉帛,对老百姓也是幸事,你说呢?”
见宋延泰怔怔地盯着手上的鲜血低头不知在想什么,三公主便咧了咧嘴:“你先想想。”
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似是受了很大刺激,便又站了起来负手走到那栅栏前:“宋延泰,恕我直言,你家以前是文人吧?我父皇以前说过,说文人最忌眼高手低,想法先于行动,我师父总结说是太喜欢不切实际地想入非非,这一点,估计从你父亲那一辈就开始了,我且问你,那图纸,你们父子俩是从何处得来?又送给了哪些人?”
天哪,三公主怎么短时间内进化得如此之快!转眼间就把宋延泰给碾压了呢,季雨菲痛快之余,不禁也很是震惊。
看来除了被景姑姑这个良师悉心教导、功不可没之外,那个虎贲卫指挥使也是当得获益良多啊,想必得到大量不为人所知的信息外,也从大行皇帝那里得到了不少亲力亲为的教导,那可是帝王之术啊,一瞬间,季雨菲第一个想到的是隔壁的陈长安,如果真是他在那边听着,这会儿想必应该也是深深的嫉妒了。
宋延泰这会儿举着鲜血淋漓的双手慢慢又退回了桌后,颓然坐下的样子,让季雨菲觉得,三公主已经彻底打垮了他的斗志。
不过,到现在,他也还是忍着没再继续追问那金簪子主人的事情,想必那人是极为重要或者他极为爱护之人,再者,可能也是不想让隔壁偷听之人知晓。
季雨菲撇撇嘴,拿着手里的金簪翻来覆去地看,不会是宋延泰的什么红粉知己吧,金屋藏娇啥的,哦对了!想到宫斗剧里的有些桥段,季雨菲甚至想,搞不好这红粉知己还给他生了儿子悄悄地养着呢!
还真有这可能,要不然怎么死了两个儿子都没那么悲痛呢!本来还以为这人大将风度、将情绪控制得很好,其实搞不好是因为还有儿子。
没错,这样也就可以理解他见到这支金簪时的失态了,老巢都被三公主发现了,能不震惊嘛!
如果真是如此,对于三公主的问题,宋延泰就必须要实话实说了,毕竟,金簪子现在在三公主手里,他老宋家的血脉如今已被三公主捏在手里,不得不就范。
不过这金簪子看不出什么名堂,款式比较普通,季雨菲在这方面也自认没什么研究,而宋延泰还是没有痛快回答,闭目喃喃自语了不知什么,然后睁开眼看着三公主道:“此事时间久远,老夫还得再想想。”
意思是他还要多考虑考虑喽?也是,之前金簪子的事估计宋延泰没料到,如今又要交底,少不得有一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