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州的夜逐渐安静下来,南欣躺在床上,只能听见外头偶尔的水声,是风在翻动那些细小的浪花。
可她也觉得,自己或许一直以来都太狭隘了,老袁诚然有错,可她自己,会不会也太理想主义了呢。
天底下哪有凡事都顺心的夫妻,不过都是互相容忍,修修补补又过去一年。
人家说她幼稚,或许也就是指得这个吧……
可晓南欣的生活,似乎注定了某些不平常。
次日早上不用顾店,她起得晚了些,下楼便听见一阵阵喧闹。
“怎么了?”
她早把粉店当做自己的家,若是发生什么事自然无法旁观,忙去前头问霞姐。
“我们没事儿,是隔壁……”
“隔壁怎么了?”
南欣奇怪地问。
霞姐朝旁边的旅店探头,小声说:“听说,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
南欣又追问。
霞姐却仿佛有点忌讳,好久好久才说:“说是死了人。”
南欣听了,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
此刻,粉店的电话忽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霞姐好像刚刚回神,她站的距离近些,顺手就抄起了电话。
“喂。”
接着,她笑起来:“外卖呀,可以的。”
这里的粉店原先没有外卖这么高级的业务,后来还是加了南欣这么个劳动力,才时不时会给人外送一次,只有加一块钱。
本地人自然不喜欢这样,点外卖的多是外地来的游客,晓南欣有时也和人聊两句,反正每次不会很远,倒也不累。
不过,霞姐脸上的笑意倏然而散去:“你是说,洪城客栈?”
南欣顺着她视线望去,旁边这家,就是洪城客栈。
终于,霞姐挂了电话,有点不自在地搓搓手,说:“旁边客栈的几个游客,说是安保不让出去,给拦在里头问话,所以要点几个外卖。”
她又仿佛下了决心似的,说:“帮我看一下店,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南欣知道她在焦虑什么,麻州的人对于死亡,尤其是横死特别敏感,他们甚至觉得有点晦气。
而霞姐家中有两位老人,自然更加在意这些。
南欣现在当然不可能说“封建迷信要不得”这种漂亮话,想了想,她狠了狠心,说:“我去送。”
不等霞姐反应,她就拎着桌上两大袋打包盒走了。
洪城客栈果然很近,晓南欣三两步就到了,只是挤开楼下围观的人群颇费了点儿时间。
等她战战兢兢上了楼,发现一排人都坐在楼道里,而有人挨个询问。
“外卖……”
她说话也十分弱气,似乎是因为周围氛围过于压抑所导致的。
好久,才有人小声问:“米粉?”
“是的。”
这样仿佛接头暗号般的对话结果,就是饿了一早上的那几个游客终于有饭吃了。
南欣送完餐,便听见有人细细碎碎地讨论。
“真是倒霉,千里迢迢过来玩,结果死在了宾馆里。”
“听说那个老板嫌疑很大。”
“那个朋友哭得可伤心了,我隔着两层楼都能听见。”
“……”
南欣有点好奇,可又不太愿意听这些,终于转身想走,忽然有人叫住她。
“你是哪里来的人,怎么闯进来了?”
她额头上冒冷汗,忙说:“我是隔壁饭馆,送餐的。”
“隔壁的?”
一个穿制服的男人上下打量她,然后说:“有时间吗,我们需要了解一下外围情况。”
南欣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乖乖上去了。
楼上场面要混乱得多,有个头发散乱的女人正颓然坐着,口中不知道念叨什么。
“今天早晨九点左右,你在哪里?”
“粉店楼上,睡觉啊。”
南欣一脸无辜和不解。
“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响?”
“没有。”
“……”
又问了些问题,晓南欣便被示意可以离开。
她如释重负,刚想走,忽然发现自己的外卖单在她掏兜时不小心掉在地上,便蹲下身子去捡。
捡起了外卖单,却突然瞥见一把刀。
是一把普通的厨房常用的那种小型切片刀,但骇人的是,上面沾染了许多血迹。
仿佛是给人拿血液涂抹过,上面大块的血痕,混合着奇怪的气味,令人有点作呕。
南欣却在这一瞬间,如遭电击。
她似乎是这个名叫南欣的中年妇女,可好像又不止这些。
她脑中闪回过无数个片段,古今中外,上天入地,仿佛她什么都经历过似的。
然后,她便有点眩晕,仿佛一个失忆的人瞬间找回了所有记忆。
“诶,您没事儿吧。”
身旁有人问。
还有人斥责:“怎么回事,物证也不收好,这阿姨估计是晕血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首先是觉得口袋一沉。
拿手去摸,却发现是只兔子。
是一只她很熟悉的兔子。
“罗西?”
“大姐,你居然没忘了我。”
罗西的语气依旧带着嘲讽。
南欣好像在一瞬间找回了自我,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身边执勤的人都吓了一跳。
却听见南欣说:“我可以等下再回去吗,有几个盘子老板要我等他们吃完,收回去。”
“哦……行吧。”
还好,人家没多想。
其实,对于这个案子,晓南欣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事情大概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