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残月,月光暗淡,城中漆黑一片,百姓早已熄灯歇息。
数十个黑影迅速穿过城中,而后又消失在黑夜中。
不知谁家的狗突然吠叫,一声急鸣后又迅速安静下去。
第二日一早,凉樾就来了傅府,昭昕昭煦见了,齐道:“凉樾公子稍等,小姐还在休息。”
凉樾道:“我家世子让我给傅小姐传个话。”
昭煦道:“凉樾公子,您且稍等,时辰还早,小姐未起。”
凉樾道:“劳烦姑娘通报一声,世子说,今日想带傅小姐出海。”
昭煦昭昕对视一眼,昭昕道:“公子稍等,奴婢这就去叫小姐。”
一柱香后,梳洗完毕的傅晏清在院子里,看见了一身黑衣的凉樾。
她道:“叶淮止怎么想起出海了?”
凉樾道:“世子早些日子答应过小姐,要带小姐出海。”
傅晏清叹了一口气,道:“我忘了。”
凉樾见怪不怪,道:“世子说,他记得就可。”
傅晏清撇了撇嘴,道:“行吧,我再带个人。”
她转头,对着昭煦道:“你是昭煦吧?跟我走。”
昭煦道:“是,小姐。”
就这样,傅晏清领着何刃和昭煦,跟着凉樾去了码头。
还没靠近,傅晏清就看见了停靠在岸边的船,船身漆黑,船尾处用朱砂写了三个大字:“素行号”,整艘船不大不小,用材低调又不失气度,明显不是渔船。
又走了几步,傅晏清才看见站在船边的叶淮止。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刺金袍,手里提着一个木盒,望着海洋,怔怔出神。
傅晏清走过去,叫他:“叶淮止。”
叶淮止闻言,转身看她,微微一笑,道:“来了,上船吧。”
他向傅晏清伸出手,那只手骨节匀称,修长而有力,白如玉石,一看就知,是身份高贵的人。
傅晏清搭上他的手,由他牵着,走上甲板。
放眼望去,一边是数不清的渔船,一边是广阔无垠的海洋
傅晏清从没来过海边,小时候是父母忙,长大后是自己忙。
待人全上船后,船帆被人拉起,船体开始慢慢移动。
叶淮止带着傅晏清进了一件舱房,里面摆着一张木桌,他将木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木桌上。
叶淮止道:“今日来的匆忙,你应该没吃东西,我给你准备了些早膳。”
傅晏清道:“谢谢了。”
叶淮止也坐下,道:“船向西南而去,约莫一个时辰能到渔民们平常捕鱼的海域,在此之前,你可以在船上休息。”
傅晏清嘴里还含着一口包子,含糊道:“我可以在船上走走吗?”
叶淮止道:“也可。”
傅晏清道:“那你呢?”
叶淮止道:“我陪你。”
傅晏清一口包子卡在喉咙里,上不来又下不去,小脸憋得通红。
叶淮止适时递给她一杯水。
傅晏清接过喝下,顺了口气,指着自己和他,问道:“你说这些话,就没人说过什么?”
叶淮止挑眉道:“谁敢说什么?”
傅晏清翻了个白眼,心道:可不是,你叶世子的大名往那一摆,瞎子都知道绕道。
她这番话倒没说出口,她现在是长了记性了,叶淮止这丫的,表面装的好,一到她面前,礼义廉耻什么的,于他都是浮云。
想到“浮云”这两个字,傅晏清又想起了些别的。
她放下吃了一半的包子,严肃着脸,道:“叶淮止,我之前一直都没问过你,现在问,也请你如实回答。”
他点头,道:“好。”
傅晏清道:“对于逃婚一事,你怎么看?”
叶淮止道:“情有可原。”
傅晏清道:“你不介意?”
叶淮止道:“介意。”
傅晏清道:“那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好的她快要放下警惕心,总忍不住相信他,但若除去他是她未婚夫的身份,单看他的皇族身份以及原主逃婚的举动,他分明是她最不该信的人。
叶淮止注视着她,道:“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安,因为你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谁是你的朋友,谁是你的敌人,谁想护你,谁想害你。但你还有心,所以,你好好想想,我若想害你,在皇陵的时候我就能杀了你。”
傅晏清也看着他,面不改色。
他继续道:“你若觉得,我不杀你,是因为夏侯轶在场,那我问你,我叶淮止要做的事,他夏侯轶能拦住吗?我又会怕他以此威胁我吗?”
是的,叶淮止是皇族,是极富盛名的世家公子,就算他杀了她,天下人也只会说她罪有应得,因为是她逃婚在前,是她的错,恭王府也不能说什么。
那些世家,也会因为他皇族的身份,多有忌惮。
而他,不过是少了恭王府的助力,以他的能力,也无伤大雅。
叶淮止又道:“我之所以伤你,一是为了堵住皇上,二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你逃婚一月未归,是因为你受伤了,至于伤是怎么来的,也许是逃婚后为人所伤,也许是有人在成婚前掳走你,你奋力反抗,却寡不敌众,最终被人带走。”
傅晏清道:“所以,皇上对我逃婚一事不予追究,是因为你?”
叶淮止道:“我总要做长久的打算,隐瞒逃婚只是时宜之计,迟笑妤回来了,她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瞒不住的。”
傅晏清看着他,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