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低声对他说:“你私下里再教你吴爷一些宫中的礼仪和侍卫的规矩,教得仔细些,省得将来闹笑话。”
“教时尽量避着些旁人,别的也甭多打听,懂了吗?去吧。”
冯彪抱拳躬身应了,转过身来,向其余护卫一挥手,那些人步调一致,动作齐整的飞身上马,勒着缰绳等候出发的命令。
弘昼又对吴波说:“吴兄弟,去吧,一个月时间不长,很快就能见面。”
小吴满怀感激的给弘昼行了礼,起身和那福上了马车,那赶车的伙计轻扬鞭梢,喊声“驾!”,马车启动,一行人呼呼拉拉向城外去了。
吴波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心里有些不解,皇上正是因为弘昼的王府里人多眼杂,才让自己住在城外的庄子里。
可是弘昼弄出这么大的阵势,只怕要不了两天,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了,那不是白费这劲跑到城外来了吗?
他哪里知道,弘昼的心里却是另一番盘算。皇上让住城外庄子里,如果不遵旨意,那可是罪过,所以必须让小吴住到庄子里。
可是要想掩人耳目,那可是万万不能真的实实在在照着皇上的意思去做。他本就兼着御前大臣、领侍卫内大臣,补一个侍卫进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就是朝中有人对这个侍卫的身份和来历有所质疑,谁有那个胆子来问?十六叔和十七叔都是人精,见皇上都默许的事情,更不会来自讨没趣。
皇上顾忌的是物议,自己担心的可是小吴能不能安全的送回皇上身边。物议最终议的是皇上四哥,小吴的安全可是自己一人担着干系。
皇上说小吴将来会有大用,不知道会有多大的用。既然这个人对皇上这么有用,谁知道那些暗地里不想皇上好过的人会不会打他的主意?
万一小吴在自己的手里有个闪失,皇上追究下来,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只能先保自己没过失,物议不物议的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弘昼的庄子其实离城里也没有多远,出了永定门,一直向南走不到十里地就到了。
但是马车走得比骑马慢得多,冯彪等一干护卫分作两伙,一伙在前,一伙在后护着马车,却只能勒着马一溜小碎步,不敢撒欢儿。到了庄子时,已经是亥正时分(晚上十点)了。
一行人车马隆隆,在静夜里传出去好远,早惊得庄子里十几条大狗狂吠不止。
两个值夜的庄丁提了灯笼来看时,见是王府的人,忙不迭的开了门,一个人赶紧到上房来向庄头禀报。
庄头老黄搂着小妾睡得正香,被狗叫声吵醒了,接着又听见隆隆的车马声,听得出来了不少人。
这早晚庄子里极少来人的,老黄情知定有要紧事,忙叫小妾起来掌灯,自己起身穿好衣服出了房门。
到院子里瞧时,正遇上刚下车的那福。见是大管家这么晚亲自来了,老黄不禁一惊,忙过来见礼。
这时庄丁们已经拴好了狗,又张罗着把护卫们的马牵到马厩里拴好,准备草料。
吴波跟在那福后面下了马车,借着灯光看去,庄门正对着是一条路,比前面大街也窄不了多少,直直的向东伸展,黑夜里看不到头。
路北面一溜房子盖得高大气派,装饰考究,一望便知道客房。南面一溜房子比北面更长,却简易的多。
一半房子像是庄丁们的住处,另一半房子双扇大门很宽敞,小小的窗户位置留得很高,显然是仓库了。
那福给吴波和庄头引见着说:“这位是吴爷,这是庄头老黄。”
那庄头也是一个中年汉子,年纪与那福相仿,只是不像那福保养得白白净净,脸膛黝黑发红,身体却很壮实。
老黄又给吴波见过礼,那福接着说:“这位吴爷是王爷的客人,要在这里住些日子。”
“挑间最好的客房给吴爷住,护卫们两人住一间房,房子要在吴爷的住房左右。”
“叫厨房给护卫们张罗吃的,吴爷刚吃过,叫人把房间打扫出来。”
那福这边说着,老黄一个劲的点头。等那福说完,老黄将他二人让到了正堂,一落座,已经有庄丁端上来沏好的茶水。
老黄出去安排完了差事,返身回来陪着两个人喝茶说话。那福又把王爷交待老黄的话,拣着大意说了。
那老黄心里原本有些诧异,和亲王爷身份贵重,权势熏天,素来眼高于顶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如此高规格的待遇。
听了王爷的吩咐,尽管心里揣摩不出来人的身份,却更加不敢怠慢,对吴波越发恭敬了。
一盏茶没喝完,有庄丁过来禀说客房已经收拾妥当。那福对老黄说:“这早晚,吴爷一定也劳乏了,安排人侍候着热水洗潄了,让吴爷早点歇息。”
老黄答应着,起身将二人让出了正堂。
却说乾隆回到重华宫,换了衣服,叫太监用舆轿抬着向景仁宫而来。到了宫外下了轿,他没让人通禀,直接进了东暖阁。
暖阁已经拢了火,外面灶膛里烧着炭,热气从空心的火墙里,炕下面的烟道里,地面下的地龙里穿过,烘得热乎乎的,一进屋,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皇太后盘膝坐在炕上,那拉氏跪在坑上给皇太后捶着肩膀,富察氏坐在地上的小櫈上正陪着皇太后聊天。
乾隆就地上给皇太后请了安,富察氏起身给乾隆蹲了一福,那拉氏也赶紧下炕来给皇上见礼。
在皇太后和皇后面前,那拉氏与上午单独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