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这个局面,丢下近亿两银钱的张献忠“功劳”不小,其后清军入川又花了十几年不知杀了多少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是最好的写照。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康熙朝平稳下来后从湖广云贵江浙山陕移民百万,靠着本地的人口已经发展不起来,都逃光杀绝了。
在这种的境况下,别说惊动旁人,就是专门去找个大活人都不容易。
警戒的船也是怕偶然的过往船只,实际意义并不大。
但也不能没有,近亿两沉银,得挖很久呢。
有了趁手的设备,再加上准确的位置,其实动作也不慢。
摸金卫的成员熟练地分工合作,放下通气管和光管,穿好水靠和换气面罩,开始扑通扑通地跳入水中。
留在船上的伙伴开始点燃气灯,摇动排风扇,还要有人看那跟牵拉绳。
水下不能通话,不断上下又耗费时间精力,只能用约定好的绳语来传递消息,为此洪熙官不得不将摩丝电码又“发明”了出来。
解释起来还挺费劲:达摩面壁练闭口禅,不方便说话,便悬丝达语,比电眼目光还传神,是为摩丝电码。
当时一旁听洪熙官解释的朱红枚差一点没笑岔气,鸡贼!
运气很好,摸金卫下水不久就找到了沉银,很快,整箱整箧的银锭就被捞了上来。
张献忠沉银距今也不过二十年上下,还未被淤泥埋没,况且沉银数量过多,前头还不用挖,捡就行了。
只花了三个时辰不到,四艘船就载不下了,数百万两的银锭把船仓塞了个满满当当,还有不少是金器。
只能回航,看来想挖完江口沉银还是个需要出大力气的活,尽数启出,富可敌国。
洪熙官把玩着一个大金印,写面刻着“蜀世子宝”,怕有二十斤重。
这是第一批出水的,黄金重,水流推不走,就定在了原地。
而且黄金氧化的速度慢,时间不久,在光管灯的照耀下闪着金光,摸金卫就先行捞了上来。
看来是张献忠沉银无误,张献忠逼死了前明蜀王,财宝都落入了他手里。
可洪熙官看着金印也不是滋味,弄出这么大的金印,可想而知蜀王是什么样的货色。
更可笑的是,崇祯竟然为了筹措宁远关晌节衣缩食,而仅仅四川一省之地张献忠竟然搜刮到偌大财富,明不亡,没道理。
现在这笔钱落入洪熙官手里,以他的规划,都够组建兵师还政汉家了。
也罢,取于斯用于斯,还神州一个朗朗乾坤,便不辜负这笔血汗钱。
洪熙官酹酒江中,敬的是积攒起这笔财富的草民百姓,从他们的累累白骨中敲出的骨髓膏脂,当值一个晴明天地。
哗啦一下水声响,一条美人鱼破水而出,跃到甲板上,将洪熙官从沉思中惊醒。
是红豆,穿着水靠显得英姿袅袅然,身材太好,不敢多看。
红豆却不管那么多,一边抖搂着身上的水渍一边跟洪熙官讨喜:“姨父,这些财宝不分润我们一些吗?”
洪熙官当然而断:“分,要分到均匀,让每个人都有份。”
那边苗显开始吆喝抽管拨锚,收获甚丰,该回去将些金银重铸,换成刀枪炮弩。
朱小倩则在一旁捂嘴偷笑,不是因为发了财,而是她听懂了洪熙官的话,女儿又被便宜妹夫给忽悠了,还浑然不觉,乐得不行。
回到扬州,洪熙官不再参与江口挖宝,这样的事情去一趟就够,都是力气活,金银多了看起来也没感觉,又不能填肚子。
他得明之大成,远比金银财宝更馋人。
只是《永乐大典》并不好拿,因为它藏的位置太敏感。
就在夫子庙里,既没有藏在暗室地穴,也没有装箱掩饰,而是堂而皇之地摆在尊经阁楼上的藏书室里。
唯一的手脚是将书皮全换了,不看里面的内容还无法发现是什么书。
藏经的人也是心大,经史子集,他把《永乐大典》都混在了杂集中养蠹虫,正经预备役蠹虫哪里会都来不及,不实用哇。
就是这么功利,魏溯难想起若干年后除了五三和衡水集不谈其余,有谁会在高考前关注《水经注》?
算是把人心称到了毫厘,深谙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个脑残想法的精髓,就是太行险了,也给洪熙官出了难题。
怎么办?人来人往的腹心地带,且数量繁多,蚂蚁搬家都不知要搬到何年何月。
车到山前必有路,银钱开路,有钱能使鬼推磨!
夫子庙已经改成了江宁县学,府学搬去了前明国子监旧址,等于管辖权又降了一级,胃口想必也没这么大了。
理由也很好找,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洪熙官以五百两黄金的代价,就将尊经阁的管事买通了。
就说自己是做古董生意的,现在世道不太平趁低买进,过个一二十年天下太平了,这些古书就是珍本、善本,拿时间换钱而已。
管事是个满人,洪熙官怕是给他看他也看不明白《永乐大典》有什么意义。
他很愉快地收下了一匣子小黄鱼,还不忘嘱咐:“快些,手脚干净点。”
洪熙官只能“感激”地拱了拱手,道一声“大人慢走”,这一屋子书就归他了。
摸着一排排书架上的宝典,洪熙官心里感慨万千,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文明精华,就只值几百两黄金,真个是子孙弃者无论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