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鸦雀无声?
什么叫落针可闻?
现在,课堂下面就是这番情形。
从嘈杂无比到仿佛进入真空环境般的寂静无声,不过是因为肖绛主仆说的话。
王上?
这个女人要向王上汇报吗?他们怎么忘记了,她和王上是说得上话的呀。
别的教习或者会顾忌面子,不会找家长说什么,要说也比较隐晦。这一位的事迹他们可是听家中长辈,府内仆役都传过的,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非常不讲究,都说她不像和亲公主或者王妃,根本就破落户似的。
而王上知道了,意味着自家长辈也会知道,那这顿好打胖揍,怕是铁定要挨。
除非无底限溺爱的,否则权贵人家可以容忍孩子各种淘气犯规,甚至小小的违法乱纪也能凭借权势摆平,独独不能在学业上出错。
考不好还可以说自已天姿不好,或者没发挥好什么的,以后更努力。如果课堂上胡作非为,少说也得饿饭跪祠堂。
如果王上发话,那就是罪加一等,不,至少有五等!
呃!
打嗝声从最后排传来,是那个年纪最大个子也最大的祝犇。
肖绛记得他,之前跟高氏姐弟到落雪院闹过事。
准确的说,是个帮凶,跟班。
祝犇是听闻会被在王上那里告状,当时就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
他爹早年战死沙场,他是遗腹子。
他娘虽然宠爱于他,但他家里是那位大他十岁的哥哥说了算。
有道是长兄如父。
他哥完全有父亲的权利和地位,却没有父亲的慈爱和回护。每回犯错……
这么说吧,他哥发起脾气来连他自已都下得去手暴打。
更要命的是,他哥还无比尊重和服从王上。王上让他跳河,都不犹豫的那种。
一念及此,祝犇猛抽了一口气,发出那个奇怪的声响,连忙从桌子上跳下来。
本来他站得高高的,正在绘声绘色地给小伙伴讲他在元宵节时,集市上看得皮影戏。
他最喜欢这类歌戏,那些江湖游侠执剑走天涯,除暴安良……
可他现在只想别出现在这个女人呈给王上的画上,完全没有大侠豪气。所以下桌后立即在座位上乖乖坐好,随手拿起一本书,“哗”一下打开,摇头晃脑的嘴里发出自已也听不清楚的嗡嗡声,好像在温书,连书拿反了也没注意到。
麻利的!
而他的行为非常有示范性,其他孩子也很快反应过来,纷纷回座,装模作样的念书。
很快,郎朗,不,嗡嗡的读书声连成一片。
哎哟,这群小戏精。
肖绛忍住笑。
古今中外,对付学生的最初级手段就是请家长,简直是不二法门。
在这个异时空燕北,高闯的名号果然更管用呀。
她把目光移向高氏姐弟。
高钰的头发只梳了一半,高瑜还站在他身边。手里握着弟弟的头发,被不按常理出牌的肖绛和“临阵逃脱”的小跟班们气得胸脯起伏。
“我父王不会相信你的!”她愤然。
“这个我倒不担心,王上如此英明,必然会判断真伪。”肖绛低下头去,认认真真在纸上画着,并不看向这对孪生姐弟,“我这人,从来不会去污蔑构陷他人,也不会在别人身上加诸人家并没有做过的事。至于刚才是怎样的情形,你们自已很清楚。”
高瑜半张了嘴,完全说不出话。
高钰听起来像自言自语,实际上是强行安慰自已和姐姐道,“哼,一个丑八怪而已,懂得什么画画?画了也必让人看不明白。”
他这样说,所有孩子的心里都是一松。
对啊,画不清楚的话,他们可以拼死抵赖,或者互相怪在同学身上。
可没想到肖绛一直笑眯眯的,此时却突然扬起眼睛,脸也沉了下来。
随后,“啪”的一声把笔拍在桌上。
那声音脆而重,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听说你们姐弟五岁开蒙,比旁的孩子都聪明些,认字又快又多。”她严肃地问。
高钰虽然因为胡闹而有点心虚,但说到这些还是忍不住骄傲,扬着下巴,大声道,“没错。”
“那很好。”肖绛站起来,头也不回的抬手,指指自已的身后。
现代教室本来挂黑板的地方,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图。那山势的险峻,那满纸的茫茫之意,显然是大雪封锁下的燕北山岭。
在山水图之上,是一个横幅。
据说,画是一位知名画家游览燕北后所做。他的画千金难求,却被挂在了学堂里,足见高闯对教育的重视。
而那幅字却是高闯亲笔所书,昨天才打听到的。
“你们既然识得那么多字,就给我念这四个!”肖绛挺直了脊背。
尊师重道。
高氏姐弟哑口无言,其他孩子也跟霜打了的小茄子似的,偷偷互相飞眼色。
高瑜见弟弟吃瘪,又急又心疼,眼圈顿时红了,红唇一撇。
肖绛却喝止,“不许哭!一不如你的意就掉眼泪,你这是耍赖知道吗?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只能让别人看不起你。你对得起‘世女’这个称号吗?现在回到座位上去,立即,马上!”
高瑜梗着脖子。
现在听从了,就是输了。
可是不执行这命令又如何呢?
好像……他们在道理上有点占不住脚。
高钰也很不服气。
但他是男让孩子,从小到大,高闯对他更严格些,少了对高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