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晋南踏上皇宫甬路时,夜已深。
只剩暗黄色宫灯在风中摇曳,散发出幽幽光芒。
甬路两侧各殿有些灯火通明,有些一片漆黑,萧晋南眺望远处,层层叠叠瓦檐在月光下冷清肃穆。
柳长生在御书房门外垂手而立,远见萧晋南一身清冷走过来,柳长生迎过去。
“王爷,请随奴才来。”
如果沈洛然在这里,一定会惊掉下巴,柳长生对待萧晋南的态度和萧正林完全不一样。
柳长生步步紧趋,诠释了什么叫做看人下菜碟。
萧晋南迈进御书房,柳长生在身后将房门关闭。
柳长生一个人守在门外,透过窗棂看向外面无边的黑暗,深深叹口气,自语道:
“果然是老了,看不得阴晴圆缺,看来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
萧晋南黑丝边祥云足靴踏在暗褐色绒面地毯上悄声无息,萧文康毫无察觉,萧晋南轻咳一声。
“皇儿来了。”
萧文康一改往日坐在书案后,他站起身。
“父皇,儿臣来了。”
萧文康轻抖明黄色龙袍,对萧晋南道:
“这么晚把你找来,听说你去了德州?”
萧晋南低下头:
“儿臣五岁去德州,护院有一师傅照顾有加,昨日老人家病逝了……”
萧文康心中不喜,这是奔丧去了,可是他是皇子啊!
萧晋南嘴角冷嘲,就知道这句话一定会惹萧文康不快。
果然萧文康立起眼睛,语气明显不耐:
“你是皇子,怎么能为一个百姓奔丧?”
“儿臣五岁离开京城,孤独一人,对儿臣而言,他是长辈,也是亲人。”
萧文康气得一甩袖子,站在窗前。
萧晋南始终低着头,黑色锦袍加上两日奔波,他脸色阴郁,看起来对皇上十分疏离。
“你知道吗?你此刻的样子,像极了你母妃。”
萧文康确实在萧晋南身上看到淑妃的影子,她永远这般低着头,不满意不情愿,一身疏远。
“儿臣无福,对母妃没有任何印象!”
萧晋南声音清冷,听起来对淑妃无悲也无喜。
“你果然是个冷血的!”
萧文康说完,坐回桌案后。
“刑部昨日抓了东城灵西禅院的静深方丈,你可知此事?”
“儿臣不知。”
萧文康抬眼看看他:
“你今日刚回来,不知道也说得过去。”
“父皇有何吩咐?”
幸好刚才沈洛然提过这件事,听皇上的语气,果然与静深有些渊源。
“把静深放了吧。”
“父皇,儿臣今日刚回来,不清楚静深是不是嫌疑人,放了他恐怕没法和刑部同僚交待。”
“无需交待,放了即可。”
“如果静深是杀人凶手怎么办?”
“不会的,他是智申主持的高徒,怎么会做作奸犯科之事。”
“父皇,是不是作奸犯科不是要查找证据后才能知道?”
萧文康明显不高兴:
“那么刑部查出来了吗?没查出来就给朕放人。”
“儿臣去德州前,刑部已经查清凶手就是静深,只是没有确凿证据。”
萧文康冷笑:
“看看你,听听你说的话,多么矛盾,查清还没有证据,你在糊弄朕吗?”
“静深非常狡猾,有人证,物证,只是没有直接能定罪的证据。”
“朕说放人,你敢违抗朕的旨意?”
萧晋南抬起头,直视萧文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