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骑施的大军已经把拨换城团团的围住,大部主力集中进攻城北和城东。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滚滚如雷的战鼓和惊心动魄的喊杀,从未有过一刻的停歇。
这些声音对于萧珪来说,就像是点燃汽油的火花,让他鸷伏多年的热血与斗志,全都熊熊的燃烧起来。
他变得焦灼不安,在军府衙门里面走来走去。
高舍鸡的眼睛都快要被他晃花了,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萧御史,你不必过于焦虑。虽然敌军来势凶猛,但是我们,能够守得住。”
萧珪两个大步跨到高舍鸡面前,说道:“高将军,你一个人在此镇守,应该没有问题吧?”
高舍鸡连忙点头,“萧御史若是累了,就请回去休息。高某一人留守军府,应付得来。”
萧珪忙道:“那你可不可以,借我一副铠甲?”
高舍鸡问道:“萧御史,要铠甲作甚?”
“我想到城头上,去看一看!”
高舍鸡当场吃了一惊。
刚刚他还以为,萧珪是因为害怕和担忧,才会坐立不安。没想到,他竟然还要跑到城头上去!
高舍有点急了,连忙劝道:“萧御史,你可千万去不得!”
萧珪问道:“为何去不得?”
高舍鸡说道:“那里飞蝗如雨,刀剑无眼,太危险了!”
萧珪说道:“那里是很危险。但我们的将士,不是正在那里和敌人拼死战斗吗?还有红绸他们,不也是冒着刀枪箭雨冲上了城头,前去救治伤兵吗?我为何,却就去不得了?”
高舍鸡苦笑不已,连忙拉住萧珪请他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劝道:“萧御史,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的职责是战斗御敌,抢救伤员;你的职责是总揽大局,坐镇指挥。你看我,不也是坐在这里没有动吗?”
萧珪刚刚被他按得坐下,马上又站了起来,说道:“依我看,这里不需要我的坐镇,也不需要我的指挥。你还是赶紧借我一副铠甲,让我到城头上去看一看吧!”
“萧御史,你可千万去不得!”
高舍鸡都懒得顾及什么尊卑上下了,两只大手重重的压在萧珪的肩膀上,用足了力气强迫他再一次的坐了下来。
萧珪其实有能力挣脱,但他没有。
因为他看出来了,高舍鸡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他亲上战场的。再要继续争执下去,只会让他更加为难。
“好吧,好吧……”萧珪苦笑了两声,“那我就乖乖的坐在这里,当一尊泥胎菩萨好了。”
高舍鸡暗吁了一口长气,连忙给萧珪倒来了一杯水,然后坐在他的身边,苦口婆心的劝道:“萧御史,不是高某不近人情,非要阻拦于你。万一你在城头之上有个什么闪失,我们拨换城的全体军民,都无法去向圣人和朝廷交待,此是其一。其二,由于你的身份特殊,假如你突然出现在了城头之上,那里的将士们就不得不分心分力的过来保护于你。这或多或少,也会影响到他们的作战啊!”
萧珪无奈的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高舍鸡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放心吧,高仙芝他们,一定能够守住城池!”
萧珪说道:“那么,等这一轮的战斗结束之后,我可以到城头上去看一看吗?”
高舍鸡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的说道:“那萧御史可一定得要答应我,一但战斗开始,你要马上退下来?”
萧珪只好点头,“好,我答应你。”
此时,突骑施再起大军攻打阿悉言城与拨换城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五百里开外的龟兹。
早前已经闭城封锁的龟兹城内,兵马往来奔走,百姓慌张躲闪。城内弥漫着一股紧张而肃杀的气息。
所有人都相信,安西大都护府正在调拨兵马,准备开赴柘厥关外。大唐与突骑施之间的这一场恶战,终于是要开打了。
可此时此刻,安西大都护府的官署议事厅里面,仍在召开军事会议。一场激烈的争论,爆发了开来。
主持这这一场会议的,是碛西节度副大使兼领安西副大都护,来曜。
真正的碛西节度大使与安西大都护,是李隆基的儿子延王李玢。但他只是遥授官职,本人不可能亲自来到西域。所以担任副职的来曜,就是实际意义上的掌权理事之人。他就是,大唐在西域的最高军事与行政长官。
来曜是行伍出身。他在西域拼杀奋斗多年,凭借自己亲手立下的功勋,才一步一步的坐到了今天的位置。无论是在大唐军民还是异邦外族心中,来曜都拥有极高的人望与影响力。
西域人,没有不知道来曜的。也很少有人,会不给他面子。
可是今天偏有一位将军,死活不买来曜的帐,跟他争锋相对的杠上了。
这位将军就是北庭大都护,盖嘉运。
按照大唐现在的行政区划,北庭大都护府是与安西大都护府并列的。但二者又一同隶属于“碛西节度”的治下。
如此算来,碛西节度副大使来曜,就是盖嘉运的顶头上司。他们两个都是行伍出身的武将,一样的性情耿直。
此时,两人正在面对面的大声争吵。根本就看不出,谁是上司谁是下属。
盖嘉运身高块大,声音如同炸雷,大声咆哮道:“说一千道一万,我的态度就是这样:此前定下的战略,丝毫不能改变。我们的兵马,仍要继续调往北庭集中操练。现在坚决不能出兵,救援阿悉言城与拨换城!”
来曜虽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