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冽如刀,吹刮在他们每个人的脸庞。一方之地,他们双方对峙。
阿兕子是掌握主动权的,用那多余的那段铁链一出手,只见那般沉重的铁链在她手中轻如棉花,她半分不吃力,挥就如蟒蛇出击般,轻轻松松卷走了李适手上的桃花三润。
还记得兜中揣着两瓶桃花三润,眼下该先出手拿一瓶,李适心中本不太有准备,只是随便掏出之时已不胜防被阿兕走卷走,他心中蓦然一惊。
都说女为悦已者容,阿兕子之前本也是个极其爱惜容颜的女子,不过自从獠王遭遇不测火海中丧身后,她就再也没有一次照过镜子。如今从焰火中侥幸逃生,她原不在乎容颜如何的,只是自己身份特殊,容颜越是丑陋疤痕遍布就越给捕獠的人给了辨识度。
如今桃花三润在手还不算得什么,阿兕子如何想不到李适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她掂量了下手中的瓷瓶的紧盯着,像是要盯出个窟窿来:“这玩意,你们不掺点东西都恐怕不会轻轻松松到我手里。”
说后,便递给阿芒以鼻试毒。
从来只听过狗能嗅毒,狼嗅毒还是第一次听说。李适的眼睛一直跟随着阿芒,生怕它有点异样的表现,只见阿芒抓在掌中嗅了嗅后嗷了一声,然后明亮的眼睛望着主人,除了阿兕了,他们都不明白阿芒的验毒结果。
韦皋不知道李适掺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阿兕子手里的是否是有问题的那瓶,心中没个谱,面上却没有任何心虚,仍豪言壮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论卑鄙手段,我们定然不如你。”
“哼,是吗?”阿兕子见李适面冷如冰不言语,便以虎口掐住商音的下巴狡黠抿嘴笑:“我倒是错了,总之这儿是有个试药人喔!不应该兴师动众我的阿芒。”
话如此凌厉,她将商音当做目标一般,阿兕子指尖弹了弹那肌肤,心生羡慕,嘴上言语却是污秽得难听:“这吹弹可破的一张脸蛋跟个荔枝似的,不卖去勾栏北里勾引男人真是可惜了!要是在我手里,得不知道这张脸还能挣多少钱呢!”
脾气暴躁的韦皋一听,立刻呵斥:“你放屁!”三个粗俗脏的字眼,从韦皋嘴里爆发出来竟然很是可爱,但是后面所说的话有些让人脸色生变,“那是我将军看上的女人!怎能任由你胡乱言语!”
一番话出嘴,现场几个人脸色微变,韦皋也注意到他们的表情,不过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说的话错在哪儿罢了。
冷场。空气仿佛有点被冻住,没有人说话。
阿兕子的眼睛甚是看透一切,挑眉具含深意,这下才知道自己抓了位宝,不禁觉得好笑,想挺谢韦皋这张嘴,这位姑娘果然值钱!
“太子殿下,我可还有一个值钱的线索。”阿兕子望向李适,自信满满:“不知道这些年你日思夜想寻到的母亲可寻到了没有?”
眼前此人居然能提到自己母亲?李适震惊至极:“你想说什么?”
阿兕子如放长线钓大鱼,用这一招已钓上了李适,心中目的已达到,她转念一想,取其重中人物,抛弃独孤默,有如一阵风飞去,阿兕子收好桃花三润径直捋住商音飞逃。
李适欲要追上,却被身边侍卫一拉住:“殿下,恐怕阿兕子的目标才是你,你千万不可贸然前去!那瓶桃花三润毒性及强,但凡阿兕子指尖一触及,她必死无疑!”
独孤默一听,脸色立即一变,直接拉上李适的胳膊,君臣礼仪毫无顾及,仿佛在教训自己的军中将士一般:“你在做什么?”
“可是……”李适欲言又止,胳膊被人拉住,脚下饶是生硬。
眼下谨终不在身边,侍卫一力相劝:“殿下,没有可是,那阿兕子的话半信即可!”
“独孤将军是在质问本宫?”李适眼神也即变,即使对方没怎么敌意,他却如水火相遇。
“将你没毒的桃花三润给我,你不去救,我去便是!太子殿下所担心的我知道,请殿下放心,我与阿兕子,有她没我,我定不会让她再活着出现在你面前!”独孤默心起愤怒,豪言放话,与李适撞肩过去。
那一瞬,李适被刺激得饶是惭愧后悔,大步迈出超过独孤默,并几掌轻微伤他退后:“本宫的家事国事,不劳烦独孤将军了!”
“太子殿下!”
众人还未赶上,他已追逐着阿兕子不见了踪影。
阿兕子知道李适已追来,便加快了速度。待到确定侍卫追不上来时,她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因为自己身上先治伤要紧,她便手一松,将商音甩入了陷阱之中。
李适眼神很快,也随之跳入陷阱。和之前的石洞并无区别。
商音也好奇阿兕子如何会有沈妃的消息,便问:“之前,你与你母亲失散,究竟是这么一回事?”
那是一段凄凉的故事,李适收拾好心情,娓娓道来……
“还记得当年,潼关,是大唐山河的心脏,安史一乱,哥舒翰将军战败,潼关失守,我随玄宗阿翁往富饶的蜀地出逃,翠辇仓皇幸蜀川……”
载着唐玄宗的翠辇,再没有往日的精致华丽。旌旗无色,日月无光,辇梁上垂挂的金丝帷幔被猎猎的疾风无情地拍打,犹有雨打芭蕉的凄凉。
车轮沉重地滚向前方,帷幔内,失去佳人的天子,龙颜疲惫地折出深陷的皱纹来,乌色的锦冠藏不住鬓角的灰白间杂的发,看起来像是被秋霜欺压的枯草。
有侍卫的推骂声盖过了轱辘车轮,翠辇行驶的速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