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贝?”即使落雁不太认识,但这个名字总归是听说过的。既然是熟人遇难,想来独孤默也不会袖手旁观。落雁也无需要问是否出手,就静静望着他,等待着他如何出手营救。
过了几个弹指,他无动于衷:“……”
过了一会儿,他仍然无动于衷:“……”
额……落雁真怀疑独孤默认不认识面前的红衣女郎,否则也不会袖手旁观到如此份上,似乎是铁心了不去救她,刀箭无眼,唯看她在腹背受敌间冲出重围。即使她身手很是矫健,仍遇倒难以抑制的招数,转圜两下,双方两败俱伤,谁都没有很占到好处。
“堂堂赞普心眼真小,我不过是以客的身份来到此处,他何必对我赶尽杀绝!”吉贝惶忙苍茫收剑,一抹刀锋,堪比辣手摧花,霎时间,周围一大片原野所冒出的绿色尖头皆矮了一寸,如萃取茶叶般,挑尖的那抹绿意通通陆续头点地。
如此犀利的刀法,竟然像切一个青涩的萝卜般浑然天成,落雁终于明白方才独孤默为什么不去帮助她了,要是先前谁上去,估计都得粉身碎骨成眼前的萝卜钉子。
仿佛没有吉贝的话,这一片草原也无法得到修理,着实让落雁大开眼界了一把,禁不住感叹:“原来商音身边,竟然卧着一位如此厉害的女郎!”
独孤默微微一笑,不避闲地纠正:“不是商音身边,而是太子身边。”
不错,纠正得很是合理,就连千里之外的正主都有感应地打了个喷嚏,吉贝在刀枪箭林间也饶是敏捷地往这边瞅了一眼。
本就不知道为何打得水深火热,双方战况僵持不下,吐蕃人还兴起恋战,高原那头奏起号角,他们的援助竟如一波乌泱泱的蚂蚁源源不断,蓄势而发,试图将那弱女子的身躯湮没。
“糟糕,不太友好!”独孤默凝起眉头,“这下我得帮帮吉贝,她也撑不过多久!”
这下,人家都打得差不多了,他才说要帮助她?打心中白了一眼独孤默的落雁抿嘴想笑,但眼下刀枪时刻,却又只能保持矜持,容不得多谈笑晏晏。
且说独孤默的伪装法出其不意,腰间吴钩一出,那道锋芒冷厉凌然,击得吉贝的手中武器响脆一落,猝不及防的偷袭,激得失势的吉贝扭过头来诧然,也颇有恼怒,眸中微微起火,这位故友所谓的帮忙就是这样帮的?
手中武器一失,来不及还手的吉贝立即被人多势众的吐蕃兵包围,那些吐蕃小兵就差磕头拜谢了。
独孤默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好心办砸了事”,嘴角噙着一抹对手难以琢磨的笑,且不知道他的用意为何,落雁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他反倒过去跟那起吐蕃小兵勾肩搭背,细语窸窣,一面与虎谋皮的小人得志。
而后,听见他振振有词,大话公开:“各位兄弟们都看见了,这位女郎已然是我的阶下囚,我理所应当会将他押到赞普面前,你们大可先行告退,有劳你们瞎操心了……”
“……”落雁目瞪口呆,最后一句话说得是认真的么……还是自己耳朵分叉出了问题?
吉贝知道独孤默以退为进,任由他发挥,自己不干预什么,为了证明自己与独孤默不熟的样子,人前,还是摆出一副不太服气的脸色。
再看那些吐蕃兵的表情,快把独孤默当做未来驸马爷一般伺候了,皆以为这位驸马击了这位女郎一命是想向赞普讨赏。一过是一条刺客的小命而已,有何可争,他们倒是何乐不为,赶忙忙将所有擒拿刺客的功劳生怕讨不好未来的驸马爷。
待吐蕃兵走远,吉贝才向独孤默道谢,不过,那也算不得多么诚恳的道谢,话一撂出,阴阳怪气:“果然,是要和赞普结亲的人,连这起虾兵蟹将都快成了你的走狗,应该还没有举行婚典吧,我想,您一定很期待吧!堂堂一个吐蕃驸马爷的位置,也值得你弃唐而去?”
“咳咳!”听得独孤默差点没背过气来,他挺委屈的,但是不想说。归咎起来,吐蕃赞普果然是个有心机的,要不是他,这桩刚刚敲定下的婚事怎么会那么快就传回了中原。
果然坏事传千里,这不,吉贝都有些阴阳怪气起来了,让人挺不舒服的,落雁身为局外人再明白不过,拿出自己劝人的看家本领:“吉贝女郎,你可别恼将军,若不是为了一把紫茭苇,何必会生那么多事。”
“将军?”吉贝面上一抹嘲讽的笑,“你离开中原多日,你怕不是不清楚,你的将军一职位,已经有人取而代之了。”
在意料之中的事,表面上独孤默不怎么关心,也从没奢望侥幸些什么,被人戳出来难免还是在意:“喔,谁?”
吉贝冷漠吐出:“韦皋。在你擅离职守之后,他接管了你。”她微微一笑,看似很是欣慰:“他这个人,可不比你独孤默差劲。”
“那敢情好,等了了紫茭苇一事,我就是赖在这吐蕃看苍茫大地,也没人惦记着我些什么了。”独孤默摊开双臂,很是惬意的模样,那些名利之事,都不在胸中堆积成山。
看他浪荡不羁,别提心中多伤心。这一点,唯恐也就落雁明白些,独孤默内心,他确实是欣喜韦皋继承了自己的衣钵,归根于一命换一命的紫茭苇,那样方式的将位传承,无异于一种嘱托罢了。
独孤默别过脸去,瞅了眼吉贝:“怎么?那位事事要以天下先的太子殿下呢?他不来,派你前来?也亏他真有心!”
“真有心”三个字,他故意咬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