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姜景煜离开京城一个月后,皇帝就对巡查营下手了,可他倒也知道巡查营是自己让姜景煜弄出来的。
皇帝明面上不好做什么,便将巡查营交到了朝中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将军手中,让他做巡查营副将,实际上却是成为了皇帝的傀儡。
因此乍然知道这消息后,沈惜之心里有些没底。皇帝必然会利用那副将一点点布置自己的势力,最后拿捏住巡查营。
“这倒不必担心,庄将军是严丞相安排的人。”姜景煜道,“皇上一直觉得本王会利用巡查营与太子争权,于是本王就让他以为自己掌握了巡查营,如此,他才会放下戒心。”
如此父子疑心,倒也是可笑。
这时,裴岑出现在门口,对二人拱手道:“王爷,王妃,我父亲想请二位借一步说话。”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点头。
裴岑带着两人到达书房,在一幅画前停下,他掀开画,随即不知按到了什么机关,只见画后的墙壁突然出现了缝隙,裴岑伸手一推,便推开了一扇门。
门内是一间密室,看起来不大,却亮堂堂的。裴大人听到声音后便转身,对二人行了礼。
“王爷,王妃。”他又给裴岑使了眼色,裴岑立刻闪身出门,为他们把风去了。
沈惜之看了眼姜景煜,见他颔首,便也点头,“裴大人。”密室里空落落的,只放着简单的桌椅,看起来就像只是为了谈话而设的。
裴大人请两人坐下,说道:“这些日子有劳王爷,王妃帮忙赈灾,老臣感激不尽。如今总算有了些空闲,便请了二位前来。”
沈惜之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见裴大人对她摇了摇头,道:“这些事说来话长,老臣与沈大人虽只做过三年的同窗,但情谊深厚,犹如知己。可惜后来聚少离多,而入仕后,沈兄蒸蒸日上,只因老臣不想卷入京城里的争斗,便求了个远离京城了元州府做官,我们二人也少有往来,于是旁人便不知我二人私交甚好。但忽有一日,沈兄秘密找到老臣,说自己将要做一件事,若成功了便能还天下一个太平,若是不成功,兴许会家破人亡。”
说到这里,裴大人苦笑着摇了摇头,“都怪老臣人微言轻,没能救得了沈兄。”
他看向沈惜之,看到了她眼里的哀愁,随即又看了看姜景煜,低声说着:“太子位高权重,还没登基就想做皇帝,于是私底下笼络朝臣,贪污受贿买卖官职,任何一项都足以让他被弹劾。沈兄效忠于皇上,原本被皇上指派辅佐太子,可后来竟发现自己被太子利用,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和太子同流合污。于是他在暗地里搜集证据,却没想到……反被太子先一步……”
听着这些话,沈惜之不由得抓紧了姜景煜的手,“这么说来……我父兄果真没有做那些事?”
裴大人肯定地摇头,“从未做过。”
“那我父兄……”她的眼前突然有些模糊,“他们果然都是清白的,他们从来没有……”
可这些真相来得太迟了。如果皇帝当初便能得知真相,结果会不会不同?可她却也明白,皇帝那么偏心与太子,即便当初得知这些事,可能……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但现在,至少她有了能够让沈家沉冤昭雪的机会,能让父兄在九泉之下安息。
裴大人叹了一口气,起身去取了一只匣子来,“当初老臣让裴岑送了一部分证据到王爷手里,但那些都不足以让太子倒台。这里的证据,才是最重要的。”
他将匣子慎重地交给沈惜之,道:“沈兄与沈家两位公子蒙此冤屈,还望王爷,王妃,能还他们清白。”
姜景煜接过了匣子,“本王会的。”
从沈大人将沈惜之托付给他时,他就知道这是自己必须做的。
沈惜之冷静下来之后,就从姜景煜那里要了匣子里的东西看,那里面有太子买卖官职的账本,也有他草菅人命收受贿赂的证据。
“没想到天下太平,竟只是表面上的太平。”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难怪这一路走来并不太平,不管是文山的山匪,还是元州附近落草为寇的百姓,都是这太平天下的“不太平”。
姜景煜将东西收了起来,免得沈惜之再看了,触景伤情,“仅凭太子一人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不光是因为他位高权重,更是因为皇帝的放任纵容。”
“可皇上还不知道这些事。”沈惜之说着,“如果他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治理的天下,以为自己是贤君明主,却被太子的这番动作让百姓怨声载道,他还会偏心太子吗?”
毕竟太子是因他的纵容而肆无忌惮地做了这些事,百姓们不会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会知道是他们的天子,害他们受苦。
一边是自己竭尽一生的目标,一边是打着自己的名头胡作非为的儿子,他会怎么选?
“至少百姓不会愿意让一个犯下累累恶行的人做皇帝。”
姜景煜说,“太子近些年来越发急切地想要继位,或许也是怕自己的这些事情败露。”等太子成了皇帝,这些事便能永远被尘封。
这些沈惜之都明白,太子曾对她明里暗里的打探、陷害,其实都是因为害怕她父亲收集的那些证据都到了她的手里。
不过现在太子在元州旱情严重之时带着人游山玩水,纵然他得到消息,及时改道前往元州,他也已经失去了取得民心的最好时机。
甚至若是百姓们知道他一路游玩的事后,会对他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