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模糊的弯月在天穹时隐时现,风吹过树枝,惊醒浅眠的鸟雀。
“殿下,那些贼人都穿着山匪的衣物,但看身手应是死士。属下等未能确认是哪方势力。”黑暗处,卫赫压低声音向姜景煜禀报。
“京城近郊,天子脚下出了劫杀皇室的山匪。”姜景煜眸中只有冰冷,“将这消息广而告之,京城安稳了太久,是该热闹热闹了。”
卫赫低头应声,一只乌鸦突然惊叫一声,扑棱棱拍落两片树叶。
煜王府,霖音楼内。
为了明日能在姜景煜面前露脸,乐伎们不约而同地延长了练习的时间,然而尽管如此,子时过后,大多数人还是耐不住疲倦,睡下了。
素月是练习到最晚的,她一曲弹罢,琴室内除了摇曳的灯火伴着她,再无一个人。
“明日我定能一鸣惊人。”她揉了揉酸痛的手指,露出志在必得的笑。
出了琴室,她刚要回屋,迎面就匆匆走来一个哈欠连天的女子。素月拧了拧眉,她自然认识这人,先前这人一口一个“素月”姐姐地叫自己,可自从张怜意来了,便是打了照面,也权当看不见自己。
素月一时有些疑惑,但见她直愣愣冲着自己过来,连忙就往旁边一躲,可那人脚底下突然一个趔趄,正好与素月撞在一块儿。
茶水泼到她手上,烫出一片红痕。
“你瞎了眼了是不是?”素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女子也惊醒过来,一边赔着不是一边放下茶盏,拿帕子给素月擦手。
手背被她擦得更痛,素月一把推开了她,“放开,玉枝你是不是故意的?”
玉枝顿时局促不安起来,眼睛一眨,哭了,“素月姐姐对不起,我、我太困了,我以为这么晚了路上应该没人,所以就、就迷糊了……”
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样子,素月一肚子的火也没处发,“哭哭哭就知道哭,你现在不是张怜意跟前儿的红人吗?不是等着她带你飞黄腾达吗?怎么还大半夜的出来晃荡?”
一提这事,玉枝哭得更伤心了,指着那盏安神汤说:“素月姐姐,我后悔了,那个张怜意分明就是说空话的骗子。她只当我是个伺候她的丫鬟,你瞧,我刚才睡着,只因她睡不着,就指使我给她送安神汤去。素月姐姐,明日你一定要赢了她,不然,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
听着她的控诉,素月心里一片豁然,她打一开始就知道张怜意不是省油的灯,只是张怜意怎么说也是官家女子,有些背景,她们这些乐伎自然比不上。
只是她却瞧不上张怜意的,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一来就吆五喝六的,弄得这霖音楼乌烟瘴气。
“你也别太伤心,明儿就知道鹿死谁手了。”素月宽慰了一句,也是在为自己打气。
“素月姐姐,你真好……”玉枝感动不已,看到素月手背上的红痕,连忙一把拉过来,轻轻帮她擦了擦,“这么好看的手,却因为我一时不察受了伤……”
素月这会儿不以为意起来,“这有什么,我回去拿冷水敷一敷就好了。”
玉枝更加不好意思,说了许多好话,期间,她的帕子一直摁在素月的手背上。
片刻后,两人分别,玉枝端着安神汤往张怜意的住处而去,但一路上精神抖擞,半点没有先前的疲倦。
屋里还亮着灯,她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
玉枝将安神汤随手放在桌上,“张四小姐,您吩咐的都做好了。”
“知道了。”张怜意端起安神汤,却没有喝,反而是将它倒进了花盆里,“素月眼高于顶,要是用别的法子,还真不好让她放松紧惕。”
玉枝垂着头,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有些不安,“那、那些药真的只是让她的手发痒吗……我是说……没有别的……能毁了她的手的……”
她磕磕巴巴的话却让张怜意明白了其中深意,张怜意揶揄地看着她,哼道:“我还以为你们真有什么感情呢,原来你比我还要心狠。那样的药不是没有,只是不能现在用。等我的事成了,就帮你解决了素月,如何?”
“好……”
连玉枝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是这样嫉妒素月,甚至于想毁了她。
另一边,素月径直回了住处,用凉水敷了敷手背,直到看不见红痕了,她才放心睡下。
“殿下,刺杀失败。”
“废物!你们不是查来消息说姜景煜今日只带了十人暗中护卫吗?区区十人都打不过,要你们何用!”
“属下知错,但消息有误,煜王在山中藏了暗卫,属下等不知此事,这才……”
“住口。”黑暗中的人影怒喝道,“你们今日行刺失败,姜景煜必然会提高警惕,往后下手只会更难。”
“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那人又问。
“他们都做山匪打扮,应该不会被查出来。”
“应该?”一声嗤笑响起,“这是谁出的蠢主意?天子脚下居然出了刺杀王爷的山匪,愚蠢至极!”
暗卫不敢说话,那人发泄过后也冷静下来,咬着牙让暗卫去善后。
翌日,沈惜之在虫鸣鸟叫声中醒来,她昨日受了惊吓,睡得很沉,醒来后还懵了一下,这才想起了这里不是煜王府,而是京郊不知名的一片林地。
文汝轻轻掀开车帘,将一只食盒递了上去,“王妃醒了?您先洗漱一下,吃过早饭我们就回王府了。这是王爷特意让人回城里买的粥。”
打开食盒,除了粥,还有各种冒着热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