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成人事不省,大概是中邪了,你赶紧去……去叫胡仙姑!”
姚桂花一怔,问:“他咋会中邪了呢?”
“他也是个人,是人就有中邪的时候,别啰嗦了,去,快点去!”
“你咋不去?俺手头还有要紧的事呢。”
王香草朝着她后翘处踢了一脚,喝道:“别磨蹭了,人都快不行了,胡仙姑在水潭那边,我去不得。”
姚桂花站起来,呆着脸跑出了门。
王香草帮着姚桂花把纸灰燃尽了,然后把里里外外的门都给锁了,又返回了马有成家。
见王香草一人进了屋,李秋菊起身问道:“咋了?胡仙姑她人呢?”
“哦,她没在家,我打发姚桂花去寻她了。”王香草说罢,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朝着马有成看过去。
马有成仍然昏迷不醒,看上去平静了许多。
王香草回过头,对着李秋菊说:“比那会儿好多了。”
李秋菊刚想说啥,却突然听到马有成嘿嘿干笑了两声,笑得很诡异。
王香草不禁打一个寒颤,低头盯着马有成。
马有成却微微翕动着嘴唇,开口说话了:“媳妇……媳妇,俺是你爹,是你爹呢。”
声音很陌生,听上去沉闷而苍老,怪里怪气的,一点儿都不像是出自马有成之口。
王香草被吓得毛骨悚然,寒毛倒立。
“你是谁的爹?”李秋菊壮着胆子问道。
“你这个不孝的媳妇,咋连俺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俺是你公公……你公公呀!”
两个女人对视一下,眼神里掠过了同一句话:敢情这是被鬼魂附体了?
李秋菊的脸唰一下变黄了,往后退一步,问:“爹呀,你都去阴间了,咋又跑出来了呢?”
马有成干笑两声,说:“这不是回来看看嘛,嘿嘿,看看……看看。”
“有啥好看的?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在这儿吓唬人了!”李秋菊虎着脸说道。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耍耍,再耍耍。”
“你这不是成心折腾你儿子吗?快走吧……快走吧……”
“你这个媳妇不孝顺,不孝顺……”
“俺咋就不孝顺了?”
“你孝顺能连坟都不让他们去上吗?”
李秋菊满脸惊悸,用力眨巴了眨巴眼睛,说道:“上坟是男人的事儿,要怪也只能怪你儿子,怪你孙子。”
“你不让他们去,他们咋去?”
“爹,你这就冤枉我了,我啥时候不让他们去给您老上坟了?”李秋菊叫屈道。
“看来就是我养下了不孝之子,真该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吃点苦头,长点记性。”
话音刚落,马有成浑身打颤,四肢抽搐,嘴歪眼邪,口吐白沫……
站在一旁的王香草被吓得魂飞魄散,双手合十,苦苦求饶道:“爷爷……爷爷,你就饶了他吧,别再折腾了。”
果然,马有成平静了下来,嘴里又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笑过一阵子,突然问道:“你这个小女子,没猜错的话,你就是王玉坤家的孙女吧?”
“你咋知道我爷爷的名字?”王香草大惊失色。
“我不光知道你爷爷的名字,连你奶奶的名字都知道,你信不信?”说完,“马有成他爹”又嘿嘿笑了起来,笑得人心里直透风。
李秋菊眼珠一转,插话说:“这就不对了,旧社会的女人哪有名字?”
“马有成他爹”道出了一个秘密,说王香草的奶奶是个大户人家的闺女,不光有名有姓,还识文解字。只是婚姻不幸,先是嫁给了一个死鬼,后来又嫁给了一个穷鬼。
王香草心里一沉,忙问:“那你说,俺奶奶她叫啥名字?”
“她奶奶姓黄,大名叫黄宛书。”“马有成他爹”脱口而出。
李秋菊这时候看上去平静了许多,扭头问王香草:“王香草,你奶奶,不……不,是你老婆婆,她是叫那个名字吗?”
王香草摇摇头,说不知道。
“马有成他爹”又开口了,说:“年轻的时候我们好着呢,那个女人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说完又奸笑了两声,明显夹杂着不怀好意。
“你就别胡诌诌了,她奶奶是别人家的媳妇,你咋知道那么多?”李秋菊追问道。
“嘿嘿……嘿嘿,娶回家的并不一定是媳妇,没娶回家的不一定不是媳妇,你说是不是?”
“你啥意思呢?”王香草冷脸问道。
“马有成他爹”回道:“别刨根问底了,说出来不中听。”
李秋菊朝着王香草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让王香草别在意,然后转向“马有成他爹”继续问道:“没事,你说吧,反正你们都是作古的人了。”
“不可……不可,说了咋回去见黄宛书?你们只知道我们两家虽然不是亲戚,却比亲戚都亲就行了。”
“我们是亲戚?啥亲戚?”王香草禁不住问道。
“这个不告诉你……不告诉你,有些事情不敢随便说的,阳有阳法,阴有阴规,说了要受到惩罚的。”
“那你现在还能见到她奶奶吗?”李爱菊指了指王香草问道。
“是啊,能见到,不过也是偷偷摸摸,那边管得严着呢。”“马有成他爹”这次没有笑,接着说,“对了,我这次来,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黄宛书的孙媳妇。”
“告诉我?啥事?”王香草吃惊地瞪大眼睛问道。
“马有成他爹”像是口渴了似的,吧哒几下嘴,然后说不该告诉你的,这是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