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晏仕贵转身去了长子的屋子。
晏衍昌对秋闱的事还耿耿于怀,病好了也不想去学府,整日在家里也不知道忙些什么,晏仕贵过来的时候,他正戴着襻膊在扯吊在院中柿子树上的白绫。
晏仕贵瞳孔不由睁大,忙叫了小厮:“快!快把大少爷拦住啊!”
几个小厮蜂拥而上,一把抱住晏衍昌的腰往下拉,“大少爷,您可别想不开啊……”
谁知道晏衍昌往下一坠,脑袋正巧卡在了那白绫上,偏生几个小厮只顾着把他拉下去,不管不顾的拽着他,若不是晏仕贵一声吼,只怕他已经被几个蠢货勒死了!
晏仕贵气不打一处来,今儿怎么在哪儿都没件好事啊,是他出门没翻老黄历吗?
“一群蠢货,还不快滚!”
晏仕贵觉得自己再多看那几个小厮一眼,他就会被活活气死。
晏衍昌倒在地上,小厮文功上前帮他顺着气,年纪小些的书童墨池则有些怯弱的站在那里不敢上前。
“大少爷啊,您怎么这么命苦啊,这旧伤刚好,又添新伤啊!”
晏衍昌大口的喘着气,心里窝着火仿佛有无数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他什么时候想自杀了?他就算是想不开,也不会大白天站在人来人往的院子里上吊吧?
待到缓过神来,晏衍昌由文功扶着缓缓的站了起来,“哎哟哟别碰我脖子!!”
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晏珍见着不由吓了一大跳,“哥,你这是怎么……”
她瞥了一眼父亲的表情,话音一顿,乖巧的叫了声:“父亲。”
晏仕贵见状只觉伤神,摆了摆手,让小厮去请郎中来,转身就走了。
晏珍见父亲走远了,这才忙上前抓着哥哥问道:“怎么回事啊,你这脖子怎么弄成这样了?”
她当然不相信好端端的晏衍昌会上吊自尽,他若是想死有的是机会,哪儿会这么蠢,要死没死成还弄成这样。
“怎么弄得?”晏衍昌表情气闷,忿忿道:“当然是我显得没p事干,在树上荡秋千啊!”
这话说的让晏珍更无语了,“大哥你没事荡什么秋千啊,你又没有疯!”
见自己这个一向自诩聪明的妹妹竟然傻戳戳的当了真,晏衍昌恨不得一头撞死得了,他咬牙切齿地笑了笑,“知道我没疯还这么问,你疯了?”
兄妹两个大眼瞪小眼,晏珍没想到自己好心没好报,气的一脚踢过去,“你才疯了!”
她倒是转身就跑了,晏衍昌却抱着被踢疼的脚嗷嗷直跳,一跳起来脖子又疼,停下来脚又疼,小厮看着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大少爷真是……命苦啊。
晚上用过晚膳,晏衍昌正在用鸡蛋滚自己青紫交加的脚指头,荣升就过来了。
“主君说大少爷若是能无碍了就过去一趟。”
晏衍昌闻言,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忍不住确认道:“父亲让我这会儿过去?”
荣升点头。
“父亲只叫了我一个人过去?”
荣升再次点头。
晏衍昌还欲再问,荣升忍不住拱了拱手,道:“大少爷还是快些过去吧,主君想必是有要紧事同大少爷说。”
那倒也是,晏衍昌喜滋滋的点点头,起身跟着荣升去了书房。
酣春阁里,百花争春的大理石屏风前,明亮的琉璃八角宫灯把屋里照的亮堂堂的,坐在内室罗汉床上做着针线的晏欢认真的缝着手中有些歪歪斜斜的线。
“嗳小姐,这里没对,老奴把这针回出来您再来。”
高嬷嬷笑着接过晏欢手上的篓子,把错了的一针回了出来。
外间几个珠儿的笑声就传了进来。
“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纰漏,大少爷只怕今夜要仔细想想自己是不是主君亲生了!”
晏欢听出这是金珠的声音,她话音一落,高嬷嬷就沉着脸走了出去。
“你们在闹腾什么呢?”
玉珠胆子大,上前把今日晏衍昌差点被主君身边的几个小厮错手勒死的事情说了。
高嬷嬷愕然,“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
可疑惑的话才出口,她就忙压了下去,恢复了一脸肃然,道:“小姐这些日子是不是太纵着你们了,咱们院儿里不兴大声议论各院儿主子,你们是不是忘了规矩了?”
几个丫鬟见高嬷嬷沉了脸,纷纷收起一脸的嬉皮笑脸,乖觉的应了一声是。
书房里,听明白父亲的话的晏衍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父亲让我去盯梢?”
晏仕贵一听,脸色一黑,“什么叫盯梢,我是让你去盯着你三妹妹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如今她快嫁人了,我这也是担心出什么岔子。”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说的太委婉了,自己这个儿子不一定听得懂,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也知道,你三妹妹名下又不少产业,这些产业无非两个去处,不是给了娘家就是带去婆家。”
他看了眼儿子,见他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继续道:“那你是愿意她把这笔产业留下来以后给你们兄弟几个娶媳妇用还是愿意她拿去贴补给和咱们家八杆子打不到的傅家?”
“那自然是留下来……”晏衍昌话没说完,忙瞥了一眼父亲的神色,“留给咱们家,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晏仕贵终于露出一副有子如此的满意神色,笑道:“那就对了,所以我让你盯着些酣春阁的动向,有什么事就来和我说一声。”
晏衍昌恍然大悟,点头应是。
他如今不愿意去学府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