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府。
顾舒然正坐于寝殿的太师椅上,端起茶杯徐徐进了一口香茶,而后用眼尾睨着跪在自己正前方的周芷兰。
周芷兰面色有些发白,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在顾舒然面前,她似乎连呼吸都十分谨慎,生怕自己一呼一吸间又引了顾舒然的不豫。
饶是如此,顾舒然依旧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知错了吗?”顾舒然缓缓将茶盏放在手边案上,语气慵懒道:“我瞧着你这样子,像是不服?”
“妾身不敢......”周芷兰唯唯诺诺,甚至不敢直视顾舒然的眼睛,“只是妾身实在糊涂,还望妹妹能......”
“妹妹?”顾舒然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你不过年长我一岁,平日里姐姐妹妹叫的倒是顺口。你莫要忘了,我是从宫里出来的,从前的皇后还要比我小些,莫不是在宫中见着皇后娘娘我不行尊称,倒要叫她一句妹妹?呵,你胆子倒不小。”
“大夫人,妾身并无此意。只是王爷说希望你我能和睦相处,我便觉着姐姐妹妹的称呼着更显亲昵。又想若我叫了你姐姐,有几分将你叫得年长的意思,所以才......”
“我问你一句你能顶嘴十句,这么能说,怎不去巷子口的说书摊子卖艺寻个活计?”
顾舒然瞪了周芷兰一眼,叹道:“我问你,昨日王爷回来去了你房中,你与他窸窸窣窣的说了些什么是非?”
周芷兰怅然摇头,“不过是王爷瞧着妾身气色不太好,询问妾身身子是否有恙,并无其他。”
“身子不好?”顾舒然冷笑,“狐媚子柔柔弱弱的以为能讨男人喜欢,背地里有多下贱多风骚怕是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她见周芷兰脸皮薄,被她说了两句就眼眶红涩,于是呛声道:“把你那眼泪珠子收起来,王府里的女人不能落泪,晦气。”
周芷兰抿唇点头,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大夫人教训的是,日后妾身必定循规蹈矩安守本分,不让您......”
“呵呵~~”顾舒然骤然讪笑,“你能说出日后循规蹈矩安守本分这话,便是说你从前做过不守规矩不安分的事儿。我告诉你,我是妻,你是妾,这王府里正经的主子就只有王爷和我两个,你不过就是个陪衬。说难听些,也就是个地位低下的贱仆罢了。你伺候王爷的时候,没想着自己这一层低贱身份会脏了王爷?”
周芷兰隐隐有怒,唇齿发颤,“妾身对王爷是真心的!妾身自与王爷相见第一面便倾心于王爷,便是在王府不是妾只是个婢子,妾身也心甘情愿。”
“真心?你那真心值多少银子,谁又在乎你的真心?”顾舒然身体向后一倾,靠在椅背上,缓缓梳理着自己鬓边的碎发,“我和王爷才是一见钟情情投意合,你那单相思说出来只是招人可怜的话柄罢了。到头来,只能感动你自己,偏还要装出一份情深似海的模样,我瞧着就恶心。你既说你在王府不当妾,当个婢子你也心甘情愿,那好啊,我给你这个机会。”
顾舒然指了指自己的足,轻笑道:“进来足乏的很,你便伺候我沐足吧。”
奇耻大辱。
周芷兰怎说也是护国公家的嫡出女儿,虽然嫁入王府后她屈居妾身,但也不容顾舒然如此侮辱。
她脸色沉了下来,一声不吭跪在原地,明显已经有了怒意。
“怎么,你不愿意?”顾舒然起身走到她身旁,居高临下地睇着她,“那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是在同我做戏玩笑吗?”
二人陷入了僵局,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如胶凝住。
后来,舞舞回来了。
她似有话要对顾舒然说,顾舒然这才肯放过周芷兰,“起来吧,别在这儿跪着了,我瞧着就心烦。”
周芷兰愤然起身,步履急促离开了寝殿。
顾舒然看着她落败离去的背影,心中只觉得畅快。
她重新坐于太师椅上,声音慵懒对舞舞道:“说。”
“小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些话都告诉三小姐了。”
“她怎么说?”
“三小姐倒没说什么,只说要给二夫人难看,让她知道顾家的女儿不是好欺负的。”
“这便够了。”顾舒然心满意足,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在王府里,我与周氏不过是小打小闹,嘴上讨了便宜,却也不能动她分毫。可青儿却不一样。她再入宫,便是皇后。皇后乃天下万民之母,她一句话,周氏还能有好日子过?”
舞舞看着顾舒然有些恐怖瘆人的表情,心底发怵。
她纠结了片刻,用极低的声音问道:“小姐,其实......二夫人本也是极好相处的。大婚那日,也是王爷饮大了酒,错把二夫人当成了您,才会闹出那糊涂事儿。在那之后,王爷从未临幸过二夫人一次,平日里也是事事都依着您。且二夫人也一直规行矩步对您十分尊重,您又何苦要与她过不去呢。”
“你懂什么?”顾舒然瞥了舞舞一眼,轻嗤道:“她这会子的好全都是装出来的,往后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我才不会给她那个机会。从前我在顾家的时候,刘氏与我母亲是如何费尽心思讨得我爹欢心的,我都看在眼里。只要是女人,只要她不是个尼姑,哪来的什么心如止水?此刻不发作,不过是等着厚积薄发一招制敌,背地里的肮脏心思,更让人唾弃。我在家中看她们斗了那么些年,我累得很,我也懒得去分别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这世上,没有人值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