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玉门关的“天皂地设”门店开张了。
本来程云淓想搞一个小范围的剪彩典礼,但因为白雪赏梅宴之后,家里几个娃都病了,她自己也重感冒了几天,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再加上这事情闹得略有点大,现在满城的权贵都知道郭大将军府内院进了贼人,掠了云麾将军的义弟义妹掠走,又栽赃嫁祸给郭将军,以挑拨北庭军与安西军之间的关系。幸而云麾将军明察秋毫,将两个孩童找到,粉碎了这个阴谋。
郭大将军乘此机会在关内城中搜捕了一番,抓了几个胡人探子,算是把这场风波平息了。
可这场风波对于程云淓来说,内心深处可一点都没有平息。
郭夫人派了管事来卢家宅子给程家姐弟送了一堆礼物,又请了郭家的大夫过来给几个娃看病。程云淓一直没有出现,都是由程大郎出面接待,包括去大将军府表示感谢,也是程大郎去的。
她实在还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不过,程家与云麾将军家有亲这一消息也就传出去了。
所以,当“天皂地设”开张那天,参军府邸和北庭军三把手轻车都尉卢三郎送来了贺仪,北庭军二把手云麾将军亲自来溜达了一圈。到晚些时候,郭夫人的贺仪也到了。
程云淓这一次躲不开了,穿了男装出来拜谢。郭家送贺仪来的是外管事,程云淓还是把程大郎顶在了前头,自家叉手躬身行礼,头深深地埋着,只让程大郎含糊提到:“某幼弟也。”
管事的也不曾正眼见过程家小娘子,也没太注意,刚想打个招呼,便又被曲管事的弟子关小二打着哈哈恭维走了。
程云淓恹恹地回了“办公室”,想着以后玉门这边的交际圈都得让程大郎出面了。
秦征抱着刚刚痊愈的皓皓在“办公室”里教他下棋,小鱼儿和阿柒趴在案几的另一边,拿着彩色铅笔画画玩。
管娘子大冷的天忙上忙下,忙的一头汗,匆忙跑了几趟办公室,过来汇报情况。她第一次当店长,也第一次见到这么尊贵的贵人,以往能见到敦煌世家的管事和得脸的婆子已然不错了,谁能想到侯爷家的郎君,大大大大大的官儿,就抱着自家小小郎坐在旁边呢?
差点给他跪下磕头怎么破?
程云淓一件一件事情细心地教她,说道生意经、客户打交道、如何介绍皂品,她的精神头便来了,不停地表扬和鼓励管娘子。每次管娘子急得一头汗地跑来问,她都三言两语地给出了主意,让管娘子信心满满地又下去了。
秦征看在眼里,不由得问她:“便就是这般喜欢做生意?”
“赚钱当然满心喜欢的。”程云淓点着头道“谁会嫌弃钱多多呢?”
“那些箱子,不够么?”
“那又不是我的。”
“怎就不是了?”秦征有些不悦,眉头微皱,道。
“我自家通过劳动所赚得的,才是我的。”程云淓拍拍桌上的账本,说道:“就如同你的功名非要自家打下一般,靠别人施舍给予,那多没面子!”
“别人?”秦征又盯着问道“谁是别人?”
“是皓皓阿兄,才不是别人!”皓皓小手指拈了棋子,在棋盘上落得啪啪响,撅着小嘴道。
“说到箱子,秦征同学,我要找时间与你好好谈谈!”
秦征却没接这话,他摸了摸皓皓的头,冲程云淓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便走出了“办公室”慢慢走向楼下。
“午后我便要与曦之赶往关外军营,明日一早便启程了。”秦征背着手缓缓说道。
“什么?”程云淓怔了一下,又沉思起来,是了,本来说最多十日,这已然近二十天了,天气越来越冷,而越往北、往西走则更冷。
“不能等开春暖了之后再走吗?”程云淓忧心忡忡地说道,“这般的大雪要往冰原去,人都要冻坏了。”
“兵营中已然备了皮子、滑雪板与爬犁,你又备了那些药品、帐篷、睡袋、衣服鞋袜和各种军备物品与我,气候虽严寒,却比往日行军要好许多。”秦征说道,“这都得益于阿淓的点子。如若不然,行军速度慢了几倍不说,途中冻、饿而亡者甚众。我北庭军得以收复伊、西、余吾等北庭各州,斩杀突厥大可汗,阿淓功不可没。那十个箱子,本就是阿淓应得之九牛一毛。待曦之回到余吾,还将有更多金银珠宝运往敦煌。阿淓应得之物,切莫推辞。我知你不愿去长安侯府,便是不想寄人篱下,受嗟来之食。阿淓心系妇孺,总惦记着拯救苍生,也不必把重任一人挑在肩头。无论是人手还是物资,得用便用,也不必那般辛苦。”
程云淓心里酸酸涩涩的,这个又要往冰原跑的十八岁少年,面对那么多的危险,却还有心关心自己,为自己谋划那许多,虽然每次谋划之后,又会遇到点事儿吧......
“我这边总还是无妨的,又不会出危险。”程云淓叹道,“你不必总惦记着我和弟妹,我们有钱,如今又有大郎在,人身安全也能有保障,你便更不必担心了。”
秦征一笑,慢慢地放慢步子,照顾着程云淓的身高,道:“程大还是放在身边保护你们为好,生意及应酬,便交给关小二,他为人处事机灵活络,又读过书,自是能为你分担一些。”说罢仰头看了看门廊外飘了雪花的天空,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冷空气,道:“本想着白雪赏梅宴上让你与我姨母相见之后有了靠山,今后便可着女装外出,不必再扮小郎君了。你却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