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子微微蹙眉,这让太后心头一慌。
“皇后一事,母后还是不要张罗了,朕知道母后心中已有合适人选,但眼下前朝后宫都乱糟糟的,朕无心封后。”
“可……”
“母后!”
见他态度强硬,太后又赶忙应下:“好好好!哀家不张罗了,不张罗了,你千万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别那么辛苦!瞧瞧,都瘦了!你要是觉得这后宫乱糟糟的,哀家出面给你管!定然不叫你操心!”
“那就有劳母后了。”
言罢,少年天子告退离去。
太后看人走了,一脸的忧心忡忡,心头像压了块大石头,有些抑郁难舒,
福喜伺候她多年,适时开解她道:“皇上兴许现在还没想明白,等皇上明白了太后的良苦用心,自然就愿意封后了,太后您也不必为此事忧心。”
“哀家倒是不担心这个……哀家是不知这后宫该怎么管,你说她们斗起来也没什么手段,闹起来也没什么本事,看个开头就知结尾了,哀家怎么管啊?连点难度都没有……”
福喜:“……”
“果然,后宫还是得人多啊!”
“是……”
“可人一多,哀家又怕她们伤了皇嗣!若敢打哀家孙子的主意!任她是贵妃还是皇后,哀家那都是不依的!”
“是……”
“可没人,这后宫整日死气沉沉,也没什么意思!”
“那……”
“唉,果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福喜:这话不是这么用的……
陈元沣出了康宁宫,小饺子就给他汇报最新消息:“陆妃娘娘给江北王送的消息写在帕子上,用蜡写的,看不出什么,但若浸在水中,写过字的地方不会湿水,就能看出字来了。”
“写了什么?”他有些紧张,这是自那夜醉酒之后,陆初容第一次给江北王送消息。
“还跟以前一样,不痛不痒的话,也提了那日陛下醉酒,没说尚方宝剑的事,只说跟陛下烤了番薯。”
一国之君这才松了口气,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竟将一颗心提了起来。
他既怕小饺子会说出点什么,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什么。
他倒是不怕陆初容会将他那日说的话传递给陆康,他怕的是,从此之后要和她分道扬镳。
他一边不断试探着陆初容,一边又渴望着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波涛中沉浮,明明岸边递来了一根木棍,他却不敢去抓。
他怕那不是一根救命的木棍,而是会将他捣入更深的深渊!
随着年关临近,宫里宫外都开始筹备过年事宜。
只有江北王府在忙着办丧事,王妃之死虽是自尽,但在王妃娘家的坚持下,还是请大理寺亲自前往查验,确认是自尽才开始张罗丧事。
王妃毒害亲子一事本是丑闻,陆康也没打算上报朝廷,结果此番王妃自尽反倒让人觉得她是在以死明志,之前板上钉钉的案子顿时也变的扑朔迷离起来。
王妃娘家如何不满自不必说,就是王妃的小儿子也一口一个侧妃害死了他娘,陆康万不得已只能将侧妃禁足于内院,以平息他和岳丈一家的矛盾。
“没什么用,人死了,就算双方没有撕破脸皮,但也跟以前不一样了。”魏爽陪着陈元沣往校场走,脚下的土地冻的梆硬,路两旁还堆着未化的雪。
“陆康倒是提过让王妃的小儿子继承世子之位。”陈元沣看着他道:“你怎么看?”
“那这小儿子也离死不远了,可怜又可惜,还只是个孩子,也没干过什么坏事,未免有些无辜。”
陈元沣却没像他这般容易心软,出生在深宅后宫的孩子,哪一个不无辜?
难道因为他年龄小,没做过坏事,就得让仇恨、杀伐、算计,绕着他走吗?
当年他登皇位的时候也不过才五岁,谁又曾放过他了呢?
“他既能安享荣华,也该为这荣华付出应有的代价。”
魏爽又道:“不过江北王提嫡子封世子也不过是为了和岳丈一家重修旧好,但岳丈一家好像并不买账,若真是如此,他肯定更想让次子继承世子之位。”
“谁都行,反正他陆康儿子多。”
二人并未进入校场,而是往校场旁的兵器库转了一圈,魏爽新进了一批兵器,刀枪剑戟,淬着冷光,迫不及待的想要喋血出鞘。
“快了。”少年天的手拭过那锋利的刀刃,眸光却看向不知名的地方:“朕早晚要跟陆康清算清算!”
在江北王妃的丧事过后,陆康果然主动请封次子为世子,侧妃也从内院放了出来。
江北王此举便是彻底将岳丈一家得罪透了,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不过他这些年在京城横行霸道已成常态,他自认权势滔天,自然也不会再把这些老士族放在眼里。
进了腊月便是年,今年的新年却有些不太平。
南疆王的人马在岭南边境蠢蠢欲动,似乎随时要打个措手不及。
而北方更有暴民作乱,和江北王的人马在雪地里缠打了一月之久。
还有西北又下了十几天的大雪,压垮了房屋,流民流离失所,往京城来乞讨的更是络绎不绝。
德妃知晓此事还特意上奏太后,要请六宫姐妹集资救济难民,也算是皇家的一份心意。
众人巴不得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菩萨心肠,这个出五百两,那个就出一千两,唯恐落了下风。
陆初容被禁足鸣鸾宫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