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鹏飞一直说到天黑,口干舌燥,马占城的手下告辞一大半,他才终于支持不住了,叫人把杜妙隆送回去,笑着对白鹏飞道:“你先去歇息,明天接着讲。你早些起床,我一向醒的早。”
你妹!白鹏飞心想,看着马占城打着哈欠走出花厅,知道自己明天一定早早被他叫起来,说不定饭都没吃就要给他说书。
白鹏飞无奈走出花厅,早有人等待着将他引到休息的地方去。
白鹏飞一路上左右张望,想找到杜妙隆居住的房间,有机会带她逃走,但是这山寨很大,屋子不少,黑灯瞎火的,白鹏飞啥也看不见。
来到给他准备的房间,白鹏飞见屋门前站着一个寸头青年,个头挺高。白鹏飞一愣,这年头寸头可是少见。
马占城的手下道:“这是拨给白先生伺候的人。”
见白鹏飞盯着他的脑袋看,又补充说:“他叫如净原本是个和尚,寺主养不起,便赶出来要了饭,也是识字的。”
白鹏飞点点头,那人便走了。
他看看那小寸头,走进房间。
如净似乎对于能得到伺候白鹏飞的机会颇为重视,或者是被打怕了,连忙跟着进来,为他掌灯。
灯光下白鹏飞见这是个不大的房间,倒是整洁,估计以前在山寨里也是小头领居住的。
白鹏飞说了一天书,肚子早饿了,问道:“有东西吃吗?”
如净连忙说:“老爷们送的有肉和米饭来。”
他去提进一个食盒,白鹏飞一看,马占城给他吃的东西倒是挺丰盛,有一味烫野菜,一盘果子,还有一叠不知烧的什么肉,另外则是一大盆白米饭。
白鹏飞自己也吃不完,拿碗装了一点饭后,见那如净站在一旁咽口水,笑着问道:“你吃荤吗?”
如净老实回答:“吃。”
白鹏飞指指凳子,“坐下一块儿吃点。”
那如净似乎不相信白鹏飞是真心让他吃饭,却是害怕被打,站着不敢动。
白鹏飞无奈道:“我也是被抓来的。”
如净愣了一下,见他笑的真诚,终于大着胆子坐下,白鹏飞给了他一个喝水的碗,如净先是装了一点米饭小口吃着,偷偷望见白鹏飞没有要打他,终于相信白鹏飞是真的让他吃饭,这才大口扒起米饭来。
白鹏飞见他吃的又急又猛,显然许久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如净的口音属于中原官话,倒是不难懂,他一边扒饭一边说:“我在一个大户家做工,马大帅把那家劫了我就被他们抓上来了。”
白鹏飞好奇道:“你不是和尚吗?怎么又做工了。”
“化不到缘,只好做工挣饭吃。”
那如净语气里颇为无奈,这年头和尚地位崇高,他显然还是认为作为和尚,受到供养衣食无忧才是天职,做工属于很不成功的表现。
白鹏飞问道:“你没度牒?”
如净摇摇头,似乎有些惊讶白鹏飞的无知,白鹏飞也发觉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有度牒的和尚肯定不会混到这个地步。
“那你还当什么和尚,不如直接去做工好了。”
如净咽下一口米饭,道:“我们寺主说了,只要我化回二十两宝钞,就能回寺里生活,只要在寺里学会念二十本经,就能做他入门的弟子,只要再跟他学会打禅七和说话头,就能……”
“停停停,我知道了。”
好嘛,跟这升级打怪呢。白鹏飞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估计这货拿到度牒时大申也快没了。
不过白鹏飞看一眼碗碟,发现如净虽然吃放不慢,却不碰肉菜,倒是挺会做人,看这模样,在外面磨练几年回去之后还真可能有点前途,在这动荡时代,他的寺主也是用自然选择的方式在招僧人。
别的不说,就在这兴化一带,如果有和尚能化到二十两宝钞,白鹏飞绝对要给他一个尊敬的眼神。
白鹏飞挑着盘里的肉菜吃,发现那肉有点像鹿肉,大概是獐子之类。
他随意问道:“你哪里人?俗家名字叫什么。”
如净扒了口饭,回答道:“俺是凤阳人,家里人都死了,还有个二哥和嫂嫂,活不下去了,就到本地皇觉寺当了和尚,俺俗家名字姓朱,叫朱八八。”
“当啷”
小朱抬头,发现白先生的筷子掉在了桌上,不知为何嘴唇颤抖,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小……小朱啊……”
“白先生。”
“你……你别客气,你吃肉……”
第二天一早,白鹏飞还在迷糊中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睁开眼睛,马占城的人已经推门进来了,站在床头和白鹏飞说:“大帅醒了,要听先生讲古。”
白鹏飞无奈,只得在朱八八伺候下穿好衣服,向花厅赶去。
对于小朱和尚的服侍,白鹏飞经过最初的惊恐,后来倒也坦然了。
他昨晚旁敲侧击问了如净半宿问题,发现未来怎样不说,现在小朱同学还真就没什么雄才大略,一心想着能够成为一个有度牒的正式和尚,吃上职业宗教人员这碗饭。
想想也是,要不是所有的活路都断了,谁会愿意,站在历史的面前,在此时此刻,他也不可能想到自己未来的路将会有多么风雨飘摇。
对于此时的如净来说,当一个和尚显然是比造反来说更简单安稳的通向美好生活的道路。
想明白这点,白鹏飞也就释然了,眼前的朱同学还是个处在成长期的英雄,离未来的完全体朱八八还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