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鹏飞说出自己的名字,陈彦超只觉得十分耳熟,随即便听到身边一个文士道:“白鹏飞,可是写《牡丹亭》的那个白大家?”
白鹏飞笑道:“正是在下。”
陈彦超只听得身边一片惊讶之声,他也瞬间想起白鹏飞这个名字。
这几天在文人圈子里一直在流传一个叫白鹏飞的人写了一本《牡丹亭》,这部杂剧写得多么多么好。陈彦超也想买来看一看,可虽然一本《牡丹亭》只要四钱,但作为一个穷困的儒户,他还是消费不起,所以他一直也只是听说《牡丹亭》的名声,没有真的看过。
但陈彦超对于能写出大名作的人还是十分钦佩的,特别是看到牡丹亭的作者居然如此年轻,更是佩服加羡慕。
另外四个来面试的人也是一样的想法,虽然有人也想起传闻中白鹏飞是个乐户,但也没人提起,毕竟他们是申朝混得最差的那一部分儒户,社会地位上位列“九儒,十丐”,生活状况也就比乞丐好点有限,因此整天被人嘲笑是臭老九,同戏子比起来也是大哥不要笑二哥。现在白鹏飞以一个如此成功的模样站在他们面前,纵使他是戏子那也不是他们敢于嘲笑的。
白鹏飞说道:“我现在担任春鸣新报报社的社长,负责报纸的日常运作。”
他介绍道:“我们的报纸是一份独立于春鸣社的刊物,每七天发行一期。”
“你们的工作是记者或编辑,现在还没有分开,我会通过你们在试用期的表现安排你们到合适的岗位上去,试用期的工资是每月五两宝钞,等到转正之后,变成每月八两,如果写出了优秀的报道,或者编辑发现了优秀作品,还有相应的奖金。”
此言一出,陈彦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另外四个应聘者也瞪大了眼睛。
他们现在一个月的收入加上朝廷给的粮米也就值二三两宝钞,还得每天提心吊胆的读书,防止考试不过关被出籍变成佃农最后饿死,日子还不如白鹏飞和乔少山这种乐户轻松。
现在突然告诉他们有办法让他们每个月收入达到五两,甚至八两,哪怕只是五两也相当于现在收入直接翻了一番,几人怎能不高兴。
陈彦超听到那么高的薪水当场就决定要留在春鸣新报工作,哪里还管工作内容是什么,他看看周围人,发现他们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白鹏飞知道这些儒户肯定都穷,说出薪资后暗暗观察,果然轻易留住了他们,他知道自己可以放心讲课了,于是走到找人用黑颜料漆在木板上做成的的黑板前,拿起一块滑石做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词:采访、写作、编辑、评论。
“你们的工作就是这四个内容,采访新闻,写作新闻,编辑选取新闻内容,对事件做出评论。”
“以后我们的每一期报纸都需要大量新闻内容,你们的工作,就决定了我们报纸的新闻是否及时、真实、准确、有深度。”
白鹏飞一番解释,陈彦超终于明白了记者的工作内容。
按白鹏飞的说法,记者的工作内容就相当于风闻奏事的御史台,不过是把风闻之事写到报纸上,公之于众。
听白鹏飞继续说下去,陈彦超不禁感到越来越新奇。
“记者的必备要求是什么?”
白鹏飞脑子里翻着一本后世看到的她老婆读书时用过的新闻学教材,边写边讲:
“一是真实,用事实说话,反应真实情况,不能弄虚作假。二是讴歌正义,揭露黑暗,不畏强权。三是严于律己,奉公守法,深入基层,不畏艰险,吃苦耐劳。四是为读者服务,心中要有读者,提供有益读者身心的文章。”
陈彦超原以为自己要来做的只是份普通工作,但看到白鹏飞写出的这些内容,然后又听他一一解释这些要求背后的原因,这才意识到新闻记者似乎远不是他想象的那么无关紧要的职业。
特别是听到白鹏飞说记者要用一支铁笔刺破黑暗时,他突然浑身一个激灵。
陈彦超生活在社会底层,目睹了太多社会黑暗目无王法之事,深知有人将其揭露出来的意义。
想到白鹏飞说的那些记者的行为,一瞬间,陈彦超突然感到心里的什么地方被人触动了一下,来时他只是想要一份能糊口的工作,但这一瞬间,他恍然觉得,一个好记者似乎能为这黑暗的世道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白鹏飞也是越写越感慨,后世自媒体时代,记者都快成狗仔队代名词了,挑动舆论是一把好手,有多少人还能坚持新闻工作者的职业道德?
昨天他读了一晚上的新闻学教材,看到那些历史上铁肩担道义的记者们,也是十分感触。
不过他知道自己说的差不多也该收收了,别让这些人真的他的报社给搞倒了。
于是他又连忙强调补充了些记者也要注意讽刺力度,需要有政治敏感性的说法,然后突然话风一转:
“那么什么是好新闻呢?”
“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
“我给你们举个例子,比如昨天我听说,西湖边有个姓陈的男子,被他家大妇捉奸,居然被发现他跟他丈母娘弄在一起了……”
看着台上,刚才还正气凛然的白鹏飞画风突变,突然说起了人家的家长里短,台下五人不禁集体短暂呆滞了一下。
然后都露出疑惑的神情。
白鹏飞对春鸣新报的定位就是一份娱乐生活小报,如果有机会当然可以搞点大新闻,但正常情况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