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见我不说话,何景州无法打破旧日成见造成的僵硬关系,便抽丝剥茧的从头说起,“在祁门县,是你和你母亲设计我的吗?”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话题他切的很好。
回答“是”或者“不是”,我和他都需要一个了结。然后他再以事论情份,且无论哪一种答案,他都没有错。
何景州是个很聪明的人,不然仅靠外祖家的银钱帮衬,做不到如今知事的位置。
“重要吗?”
我得留个余地,指不定周槐之觉得自尊受辱,不愿收我呢?
“荷儿,你恨我!”
“……”
“可我也恨你。”
何景州连着喝了三杯酒下肚,抬起头时,那眼睛红的发亮,像是要一口将我吞进肚腹里去,
“知道为什么吗?”
如果他没有一开始决定将我送给周槐之,说不定我觉得他这番动容是有几分真心真意的。
可惜了,自我失恋后,已经将男人的劣根性摸的透透彻彻。
“我自幼聪明,五岁识文断字,七岁能诗,十岁考取昌郡最年轻的童生,十六岁成亲,十九岁入衙门任职……但这一切并非我聪明才能得到的成果,是我母亲含辛茹苦的鞭策,才有今日地位。我一路顺风顺水,再有一年,便是终校考核,升迁有望,可你的出现就是一个最大的意外……”
何景州说的激动,但我只等着他的重点,仅此而已。
“你撩拨了我,让我为你动心……”
何景州说着说着,发现我似乎无动于衷,表情开始有些诧异和愤怒,
“当我知晓我这一生唯一的动心,只不过是你为攀高枝,与你母亲算计的,我心如刀绞。夏荷,你能理解吗?被所有人指着鼻子骂,说我道德败坏,诱骗良家女子,你明白我的苦楚吗?可我却瞥见你在开心的偷笑。夏荷,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真心待我?”
没有。
这话不能说,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
何景州愤怒的抓住我的肩膀,逼着我与他对视。
我的淡然和他的激动,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我还是要矫情一下,省得他演的一腔痴情错付,
“还有何话好说?老爷都决心将我送人了,难道还想听婢妾卑微可怜的匍匐在你脚下,乞求您念及情分,不要舍弃我吗?”
何景州苦笑,“你这样说,倒是我的错了。你晓不晓得,公子看上你,若他有心,无论我如何抵抗,也留不住。若他无心……那你便是公子心中的一根刺,以后我在昌郡必会举步维艰。”
我心口先是一沉,紧接着又是一喜。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周槐之若是不要,也退不回来何府?那是不是意味着……
然我才高兴了一下,何景州接下来的话,仿佛将我打入地狱。
“本来那流言,我不该说。但到如斯地步,我不得不说。”何景州满眼悲伤和无奈,“三年前,公子看上一女子,那女子因有婚约,抵死不从,落湖自杀救回半条命,却是最后家破人亡,而那女子的未婚夫也被贬东洲,朝廷永不复用。”
这么惨?
我就晓得周槐之那人强势霸权,不是好鸟!
难道我不从,也要家破人亡?
我失落的拂开何景州的手,从桌上拿了酒壶倒了几杯喝下,杯子太小,喝的太不过瘾,我便直接对着壶嘴灌。
、**、**!
“这是水吗?”我埋怨的瞪了何景州一眼,转而又对着门口喊:“柳绿,再拿两壶烈酒来。不是老爷喝,我喝!”
这院小,我声儿大,不担心院门口的柳绿她们听不见。
何景州没见过我这般豪气的模样,惊的表情一愣一愣的。原主勾搭他时,端的是一副春心荡漾的羞涩腼腆,自然没见过我的本性如何。
“夏荷,你……”
“老爷,你走吧!婢妾想一个人静一静,让婢妾最后为我们即将逝去的爱情默哀吧!”
何景州是古人思想,饶是他能舌灿金莲的哄骗女人,也架不住我突然的豪放。一时尴尬的僵立在旁,“夏荷,我知你伤心,但你得体谅我!”
我点点头,其实心中烦躁的仿佛心中有数只猫爪子在挠。
何景州没走,似要安抚完我的情绪才能放心离开。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李氏许是耐不住煎熬自己丈夫与别的女人诉话情意,冲进鸣翠院推开房门的时候,撞见的正是一副他搂抱着我,温柔低语的缠绵景象。
我正懊恼如何快快结束,被突然闯入的李氏吓了个机灵,同何景州两人不约而同的退开几步,保持距离。
而表情则是像偷情男女被正夫人捉个正着,心虚又害怕。
“啪——”
李氏径直走过来,重重的掴了我一巴掌,脸上顿时麻辣火烧,半边脑袋嗡鸣作响,“贱人,勾搭上公子的青睐,你还想狐媚老爷的心?你想死了吗?”
我捂着没有知觉的半边脸,愤恨的看向李氏。
虽然我伏低做小,求的不过是一个平静,但李氏如此草木皆兵的大动干戈,数几十年的怨气加之穿个破身份,到这么个破地方的憋屈感,突然就一下爆发出来。
“夫人,觉得一个巴掌啪的响……”
“夏荷,还不闭嘴!”何景州一吼,
李氏哪里受得住我一个妾室顶撞,抬手又要给我几巴掌,我当然不会再让她打着,退避躲开。
何景州急忙抱住她的腰身,“李氏,够了!”
“何景州,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