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牛以打猎为生,篱笆院后的菜园子稀稀拉拉几根,三间茅草土坯房,没个女人整理,四处乱糟糟的。
尤其是右边墙角搭的草篷灶房,柴火、烂菜叶、发臭的皮毛到处都是……
幸而天气不热,不然绿豆苍蝇和白蛆蛆天天开狂欢party。
夏半知见我不放心,解释道:“这里离清海学院不过七、八里路,住这里我很方便的。离寒梅苑也不远,妹妹回去吧,开学后我就去学院里住了,你有事就派人来同你大牛哥哥说一声。”
“是,荷妹妹尽管有事来找我,我与你哥哥是拜把的义兄,他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
夏半知除了住这里,还真无其它地方可以选择。
我扯着嘴皮笑了笑,“谢谢大牛哥收留。”
这里比我小时候住的环境还差,真欣慰不起来。
“诶,”莫大牛豪爽的一摆手,“自家兄弟不用谢,哈哈……”
“啊——老鼠、老鼠……”
屋里头传来翠花的尖叫,莫大牛急忙进去,一会儿就抓了两只巴掌大的灰鼠出来。
“老弟,要不我们剥了皮打个牙祭?”
莫大牛乐哈哈的提着老鼠尾巴到夏半知面前故意甩了甩,夏半知抢了一只要送他嘴里去。
看着他二人逗趣,我不由笑了。
翠花白着脸嚷道:“少爷,要不你住到酒楼里去吧,这哪儿能住人?到处是泥灰不说,大白天还有许多老鼠,这院就跟粪塘似的,太臭了。”
莫大牛尴尬的摸了摸鼻头。
夏半知扔掉手中的死老鼠,道:“那里要开茶馆说书楼,不能静心读书,这里挺好的,傍山依水,风景宜人,还能时常打猎吃个野味。”
以夏半知方才对这农舍里的熟悉,又这样一说,我知道他以前肯定为了省钱根本就没有住在学院里,而是一直同莫大牛住在一处的。因为我要进房里帮他收拾,夏半知死活不肯,心虚怕我看出端倪。
我没有劝他,拿起了墙角的扫帚清理起来。
“姑娘,你真让少爷住这里?”
我笑道:“这里挺好的,打扫下就行了。麻烦大牛哥帮下手,哥哥身上有伤,你去房里歇着吧!”
莫大牛难得的脸一红,“这……这多不好意思。”
“你是我自家哥哥,用不着不好意思。”
莫大牛哈哈大笑起来,连说了几声“好”。
雇来的车夫有些等不及,我让翠花给了二钱的碎银,叫他帮着一起干活,车夫跑趟车也才一钱,当然愿意干。
花了一个时辰,里里外外的都收拾了一番,足足铲出了两个坟山高的垃圾填到菜园子里,那个酸爽简直没法说了,但还有莫大牛父亲房中没扫。
莫大牛说里头屎尿味儿太冲,怕熏着我们,他得空了自己扫。
我没有坚持,便揉着酸痛肩膀带着翠花上车了。
“你妹妹长得可真漂亮,大方懂礼又开朗勤快,那两头狼真是她杀的?女豪杰啊!以前你怎么任那佟有为胡说八道败坏你妹妹,说她貌丑无盐、水性杨花?”
车夫驱马走了一段,后面传来莫大牛又大又粗的嗓门声。
“我说了就有人信?”
“那倒是!不过那何知事,肯定是他觊觎你妹妹,坏了她名节吧?真真是太可恶了!”
“来日方长,迟早有一日……”
距离渐渐远了,已经听不清楚夏半知后面的话。
我撩开车帘望着外面的阴沉下来的天,却笑了。
“累死我了。”翠花怨声载道,看着暗下来的天色,问:“这天看起来是要下雨了吧?”
“嗯。”我放下车帘,懒懒的靠在车壁上,“我睡一会,到了寒梅苑的附近再叫我。”
翠花欲言又止,还是应了声,“好。”
这时的路很不好走,颠簸的人肠胃都要掉出来,即便难受,我还是睡着了。
不晓得是这阵子太疲劳还是怎么回事,我感冒了,有点发烧。
下车之前,已经落了好一阵雨,将山路淋湿的泥泞不堪。
翠花正搀扶着我一步一步往山里走,看见寒梅苑正门那边驶来一辆奢华的黑漆马车。
“姑娘,是公子的马车。”翠花惊喜的叫了起来。
我脚步一顿,停下等着那人。
马车缓缓驶来,我以为遇见了总该招呼一声的,不想坐在车前赶马的赤八、赤九对我视若不见,就这样赶着马车从我们身边过去。
“赤、唔……”
翠花惊疑的要喊赤八,我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别喊。”
车轮溅起的泥星飞到了我的裙摆上,当然,早就已经脏了,也不在乎这点。
车里的人许是听到了翠花的声音,那车帘撩起一角,露出一张脸来。
我心口微微一跳,愣了愣。
不是周槐之,是一个女人,艳若桃李的脸,一双眼风情万种般,望向我时也怔了怔,然后漾着嘴角朝里头笑声道:“爷,这山里有个娇美人呢!”
“若是你心动了,爷求了她给你作伴?”
低沉又慵懒的语调不是周槐之又是谁?
“讨厌!”
车内传出女人的一声娇嗔后,细碎的发出一串银铃笑声,“姐姐方才就不该多一句,引起爷的好奇心。这下吃酸了吧?”
“妹妹不吃?”
“爷瞧瞧有多美!”里头的男人戏谑的笑起来,与此同时车帘也被撩起一角。
毫无悬念的,我对上了周槐之即冷又邪肆的视线,短短几息后,墨色帘子垂下,又听得他故意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