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身影在他瞳孔中迅速放大,扑向他的不是一个人,而是索命的厉鬼,夺魄的幽灵。
一阵温和的风毫无征兆地吹起,有一团月色,安静而不激烈,悄然将死亡的阴影驱散。
一双白净的手轻轻迎向了黑衣人,然后双方一触既分。
黑衣人漠然地看了悄然出现的年轻人一眼,一言不发地重新站在刘瑾的身后
“令使大人,这是您要的公文。”
依旧身着月白色长衫的顾师言礼节周全地朝刘瑾行了一礼,然后双手捧起一纸文书,。
刘瑾没有让人接过,甚至都没看上一眼,只是看着顾师言,神色中有深深的不解,“你们一心将他推到对立面,为的到底是什么?”
顾师言微微低着头,并未回答,只是平静道:“若是令使大人没有意见,还请不要妨碍城防营执行公务。”
刘瑾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听在一旁众人的耳中,不免心惊肉跳了起来。
这个原本跟寻常没什么区别的夜晚,他们如坐一叶扁舟,穿行在无可抵御的大风大浪之中,起起落落实在是太过离奇。
看着绣衣令刘瑾到来,摧枯拉朽一般将局势牢牢掌握,本以为柳暗花明,逃过一劫,没想到顾师言一出手就压在了最关键的地方。
哒哒哒......
马蹄声缓缓接近,一队人马快速接近。
领头的那位,面如冠玉,气宇轩昂,一身贵气逼人,不是曾经朝中公认的储君秦王殿下又能是谁?
秦王赵元恒翻身下马,众人连忙行礼,就连刘瑾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行了一礼。
赵元恒大度地挥了挥手,笑着道:“这是怎么了?看着像是打起来了?怎么还出动甲兵了啊?”
刘瑾笑着道:“有些小事,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秦王笑了一声,“我刚接到消息,说王兄强抢民女,结果跟人闹了别扭,还在王府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扇了一巴掌,这不打算过去慰问一下嘛。刚好路过,听见动静便进来看看。”
从秦王府到楚王府,完全不用经过此地,但秦王偏偏说得煞有介事。
他的话音一落,原本静默站着的军士队伍中,也如他所愿地立刻想起了一阵细微的讨论声。
将领面沉如水,又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呵斥属下,只好在身旁一个军士的身上狠狠踹了一脚。
“好叫殿下知晓,据我们所知,楚王并非是与人闹了别扭,而是遭遇了一场刺杀。”顾师言躬了躬身,平静道。
赵元恒轻笑一声,“哎呀,那看来我王府的探子的确不如国师府啊,这点消息都查不明白。”
顾师言好似没听明白其中的嘲讽,面不改色,“具体实情或许与双方所知都有偏差,但既有嫌疑,抓捕起来收押审问便是。”
收押?收到哪儿,左右逃不过天京城主府、刑部、大理寺这三个地方,但巧合的是,这三个地方的主官,有两位都是当日站出来支持过荀郁的老臣,而天京城主府主官也是先帝一手提拔的人。
关进去那还不任由他们揉捏?
可问题是,顾师言所说从道理上讲完全没问题,既然有嫌疑,自然是抓起来审问的,总不能堂堂楚王报案,大家说算了吧?
局面似乎已然无解。
直到一袭白衣飘然而落。
喜色顿时出现在薛律的脸上,有此人现身相助,此事再无忧虑!
这位他曾经见过一面的人,正是司天监监正二弟子,也就是跟老道士齐麟隔着千里,吵过天底下最贵的架的那位“大架子”。
他孤傲地负手立在场中,扬起下巴,并不看任何人,语气冷漠,“陈三更,无罪。”
顾师言抬起头,鼓起勇气道:“杨先生,这不合规矩。”
“他是天益州齐麟选定的接班人,司天监一直看着他。”
诸般疑难,一言而定。
......
“司天监。”
天水上游的小院中,荀郁轻轻摇头笑了笑,继续埋头在纸上编制着自己的天下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