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的面容逐渐舒展,婉皓的眸底跳着雀跃。
从前……
瑶华宫
“白泽,你怎么又偷吃,那是我给昭昭做的!”舒宁冲进门,气冲冲地鼓起腮帮,瞪向正杵在灶台上吃东西的人。
那人背对着,一身白衣描似画,青丝如墨,皎皎玉树临风翩翩公子。
白泽扭过头,嘴里塞得鼓鼓的,唇边沾了不少的糖粉。
“我没有。”白泽边咽下边道。
舒宁看向白泽手里还拿着咬了一半的白糕,嘴角一抽。
再看向那个盘子里,原本一盘五色精致糖糕,只狼藉的剩下了两块。
她是笨,但不是瞎。
“白泽,你给我放下!”舒宁稍提了裙角,冲人大步走了过去,白玉似的面庞上怒气满满,伸手要夺走盘子里仅剩的糖糕。
可手还没摸到,那盘子就已经被白泽高高举起。
白泽相比之下高了半个头,舒宁铆足了劲伸手去够,却还是没拿着。
“给我!”舒宁气急的跳起来。
白泽拿着盘子在头顶悠来悠去,看着蹦来蹦去的舒宁,忍俊不禁。
“你若是够得着,就给你。”白泽垂下的眸子好整以暇地盯着舒宁,笑得死皮赖脸。
舒宁怒巴巴的瞅着人,咬了咬唇。
白泽勾唇,“小矮子,你还是多吃点。”
说着将手中的半截糖糕放在了舒宁唇上,引诱道:“啊…来,给你吃一口。”
舒宁攥紧了拳,只是看着人。
明明生得副好面孔,怎为人这般泼皮无赖?
别人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在白泽这,就变成了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白泽见人不肯吃,无辜的眨了眨眼,反手就喂进了自己嘴里,完了不忘夸奖,“真香,你再做几盘吧,我挺喜欢的。”
说完拿着盘扫过舒宁,晃悠晃悠地往外走,吊儿郎当念叨,“你能拿我怎么样呢,真是个小蠢货,又弱又笨又矮……”真可爱!
画面转回来。
白泽此刻脊背发凉,他只是只狐狸啊,白绒绒的小可爱,应该不会有人乘人之危想欺负他吧?
舒宁笑得温和,面上无害。
先不说她现在修为与当年相比已经是大有长进,就说白泽这一副蔫儿坏了修为被限制的可怜样,何愁对付不了?
白泽机敏的窜脚逃窜,舒宁不紧不慢拿出了一个麻袋,看着逃远的狐狸浅浅的笑了下。
下了瞬,舒宁闪步,虚影跃过,站在了白泽面前。
白泽看着突然在面前白色的裙琚,刹住身子,抬起头。
皎洁的月下,蠢蠢的小丫头好像全身渡了一层光,面容美得惊人。
美的事物,往往蕴着危险。
白泽只见一个袋子张牙舞爪的罩下,紧跟着眼前一片黑。
*
夜空如墨泼洒。
书房院外夜守的阴兵三五下地打着哈欠,正要昏睡过去时,眼缝中却瞥叫一道身影,顿时困意消散,精神百倍,就差腿杆儿打着颤。
而书房内,放眼一观静谧整洁,是不染尘世的布局,偏偏那张书桌的桌布帘歪皱着,带着顽意。
布下露出了一角青衣,曳曳地拖在地上,白光下薄如蝉翼,轻如纱织。
桌子底下,传来很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你个司玄,竟然藏在这底下,还敢说不觊觎我的酒!”
鬼鬼钻在桌子底下,一张小脸灰灰的,伸手够着睡在桌子外角的酒壶,不忍暗骂。
得亏她鼻子灵,不然绝对想不到司玄堂堂一个冥王,竟会钻到桌子底下将酒放的这么隐蔽。
鬼鬼伸手将酒壶拾起,擦了擦染上的灰尘后,便高高兴兴地将酒壶揣回自己怀中,准备爬出桌子。
这种有违她人设的事情,她是万万不会再做了。
鬼鬼笑容灿烂,身子换了个方向,爬到边缘,只手掀起了一角桌帘……
掀到一半,手却僵着不动了。
笑容,也跟着逐渐僵硬,直至消失。
掀开的帘子前,没别的。
一袭黑色缎料的裙角,华美亮丽,黑袍拢后至地,月下,那袍摆上绣着金线绣线的云纹,熠熠生辉,恍若流光,一双黑靴,亦是一尘不染,金丝盘缀,尽显高贵冷傲。
鬼鬼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
鬼鬼抿着唇,抱着酒一动不动,一时间出也不是,退也不是。
出去,太狼狈,定是要被人心中暗暗笑话。
退回去,像缩头乌龟,况且,她也不能一直跪在桌子底下……
真特么丢人!
司玄瞥过下方攥着布的手,沉敛的眸中浮上了几分隐晦。
片刻后,冷玉般修长分明的手指扶上椅背,轻轻拉开,抬脚坐下。
夜下,朦胧。
司玄有些随意靠在椅背上,青丝墨发倾泻而下,柔顺的搭在玄衣之上,几缕散开的发丝从额角顺着脸颊滑落,轻轻细舞,勾勒出一张跌至凡尘的绝俗清容。
他抬手,一手搭与交叠的长膝上,一手手肘杵过椅边,抬起的指节微抵着额头,衣袖滑落,露出分明的腕骨和冷白色调的小臂,结实而有力,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微敛着,带着几分疲惫,几分戏谑。
墨黑与冷白的相拥,似要在暗色的屋里融成一幅跌宕遒丽的墨画。
鬼鬼抬着眸,对着那双泛着凉意的桃眸发呆。
眼尾带着浅红,眼中漆黑似寒潭,晦深莫炬,媚意泛冷。
“出来。”
低沉喑哑的声音,是难以抗拒的命令,沙沙的,魅惑,冷傲,都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