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临近夜,隐在黛蓝色中的药师院不仅未因此落幕反而更为热闹。
青灰色的檐瓦之下,挂上的一排玉锦灯笼被点亮,散发着金橙色的明光,照亮了偌大的药师院。
廊下小灶依旧炊烟袅袅,蒸蒸而上,又在黛色里消逝。
几名药师围绕廊边小桌齐齐坐下,旁边围了一群学习的小辈,正兴致盎然的听着药师们激烈的探讨着什么。
清风坐在首位,摇着蒲葵扇,以超出凡尘的淡定姿态听着众人讨论。
“这脉象,时轻时重,时沉时浮,确又中毒之像。”
“此言差矣,若是热气侵入脏腑,内里湿热,气神虚弱,也会造成此脉象。”
“瞎说,这跟那样的感觉不一样,那是虚浮。”
“反正我瞧着就不像是中毒。”
清风暗中沉思,他也不好定夺这宸轩究竟是哪里不对,这人迟迟不醒,他着实不好询问清楚加以判断。
正想着,就有人跑着来报,打断了思绪,“清清清风药师,三司案大人来了。”
“三司案?”清风摇着扇口中默念。
三司案,好像是听说今日冥王大人封了,那个人是叫什么来着,什么鬼……
鬼鬼!
清风蹭地站了起来,吓得众人一激灵。
“老清,你这么激动干嘛,不就是来了个人?”旁边药师不明所以。
清风此刻完全听不见几人在他旁边叽叽哇哇,脑中都是鬼鬼之前扎他针的画面,浑身的寒毛都不由竖了起来。
“我,我我先走了。”清风捏着扇柄遮住面,急匆匆推开周边的人,一闷头钻了出去。
刚穿出来,清风就看见还有个着黑靴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拧了拧眉后,往另一边走去。
偏偏那道身影似乎有意阻拦一般,他往哪,那道身影就往哪。
清风扯了扯嘴角,遮好脸腾出一只手挥了挥,语气迫切,“哎呀呀让让老夫啊,快让让。”
鬼鬼挑了一边眉,暗自思忖,这小老头身影有些眼熟,可能见过。
只不过这慌慌忙忙的,是见了鬼?
她站着没动。
里方突然叫出声音,“老清,你跑什么啊你,咱们还没论出个结果呢,你可得给个准话到底谁对。”
清风面皮一抽,叫个屁啊,都屁股燎火了,他哪还有心情跟着他们讨论这个。
清风低头看挡着的身影不耐烦了,“哎呀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没眼力见儿看不出来我有急事嘛!我这移这边你跟着移这边故意的吧?你是哪个药师手下的信不信……”
清风撤下扇子抬起头对人一顿骂,直到看清人的容貌后,骂声戛然而止。
红装淡施粉黛,墨发如鸦羽,一双杏眼精致蕴满星光,是一张看着清秀又舒服的脸,偏偏……他的心中好不舒服。
“是你啊!”鬼鬼伸出手豪气拍了一下人的肩,笑盈盈的看着人。
清风吃痛的吸了口冷气,瞪了眼鬼鬼。
这姑娘真是太虎太猛了,他突然理解为何冥王大人那日会说他挣脱不开她的手。
鬼鬼挺无辜的,她其实不大记仇,虽然这个老头很欠揍,可她此刻完全将他扎她针的仇恨给抛之脑后了。
“哎,刺猬老头,你这急匆匆的要去哪啊?”鬼鬼决定和人化干戈为玉帛,嬉皮笑脸的问道。
刺,刺猬老头……
清风脸有些黑,他为何急匆匆,心里没点数吗?
“哟,三司案来了,鬼鬼大人新官上任,恭喜恭喜!”几位药师看清人后起了身,朝人行礼贺喜。
又有老头勾住了清风的脖子,打趣笑道,“我说呢,你老清怎么起来的这么快,原来是抢着在三司案面前露个脸啊!”
“不是!”清风即刻否定。
看着鬼鬼一脸的笑意忍不住叹气,既然都见了,他再躲实在有失风度。
“清风见过三司案,失礼了。”
语气却是干巴巴的。
鬼鬼很大方的摆手,“没事,我不怪你。”
清风:“……”
“原来您是药师院的人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坏人呢。”
鬼鬼腼腆的笑着抓了抓头,“哎,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您那日实在是……太猥琐。”
院子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陷入了沉思。
清风大人,猥琐吗?好像有点。
清风的脸已经不能用狰狞来形容了。
他一世英名,这丫头,竟然当着他的面,哦不对,这么多人的面,说他,说他什么?
猥琐!
造孽呀他这脆弱的小心脏快承受不住了。
好想哭呜呜呜……
搂着清风的药师咂了咂嘴,率先化解了这份寂静。
“三司案这会子过来,不知是所为何事呀?”
鬼鬼一拍脑袋,拿出一个小药瓶,“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早就知道咱们药师院人才辈出,我来是想请诸位帮我瞧瞧这药的。”
清风扭过头,显然不想理。
“看药?”问话的药师接过了药瓶,打开药瓶轻嗅了嗅。
“这药,有些怪呢。”药师道。
清风止不住的瞟了眼,又担心鬼鬼看见,急急的闭上了眼,使劲摇着蒲团扇装淡定。
“哪里怪?”鬼鬼盯着人问。
药师摇了摇头,给旁边的一众药师一一闻过,最后说的是:“说不出来的怪。”
鬼鬼略略失望。
“我们不行老清肯定行啊!”药师想起什么,将瓶子递到清风面前,“老清,你快看看这药。”
说完药师又对鬼鬼道:“三司案,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