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还没筹谋完嘛!”眼睛眨个不停,说话时言浔灵机一动,紧忙抬手拉住风亓絮,一脸认真的说,“絮儿,朕还想借此事戴罪立功呢,你可千万别给朕捣乱呀。而且,那日你可是答应过朕的,在朕还没有成功之前,你是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皇姐的,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言浔说话时虽然一直在笑,但风亓澈看得出,那双晶亮的眸子朝着自己射过来,灼灼目意,眸中分明闪动着紧张。
眼下二人几乎是贴面对视,离得极近。
风亓絮看着言浔,眨了眨眼,她没再开口,盈盈美目之间却闪现出了不同以往的精光。
顿了顿,“为什么只要我一提到惩治相国你就推三阻四?为什么你不让我将此事告诉母亲?你在包庇他,对吧?”
问声落下,见风亓絮眉目以冷。
“没,怎么可……”
言浔原本还想反口,谁知风亓絮根本不给她张嘴的机会,小皇后面色一沉,继续说,“阿澈,我们在一起生活了整整五年,我太了解你了,你骗不过我。”
屏息注视前方,言浔眸中倒映出风亓絮的脸。平日里娴静温柔的小皇后,于此刻面上温柔不复,仅剩残冷。继而丹唇轻启,一字一句的问,“阿澈,你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相国了?”
风亓絮气势逼人。
如今再看对面的言浔,只见小皇帝垂头抿紧了唇,似是在平复心绪。蓦地,眸色一动,“没有。”
万没想到言浔竟一改方才的慌乱,转而斩钉截铁的回答。
“你说谎!”风亓絮瞪着眼揭穿。
“朕没有!”言浔沉着气回答。
此一瞬,四目交错,似是两军对峙,两个少女,谁都不肯退让半分。
良久的沉默声中,风亓絮眸间的冷一夕松动,缓缓垂下眸去,她看着言浔的龙袍袖口,“若是没有,你为什么还会扯袖子。”
此话一出,言浔惊慌,立刻松开了衣袖,哑然无声。
“呵,”一声冷笑,到更像是绝望。抬头看向言浔,开口时几乎是带着哭腔,风亓絮哀嚎,“阿澈,你疯了!他可是谋反逆贼呀!”
那声哭喊终是让言浔震颤,小皇帝无声垂眸,停了良久。
“朕没有!朕不喜欢他!”谁曾想开口竟还是打死不认,言浔沉着气解释说,“朕之所以一直拖着,是因为朕是想步步为营……”
“你这哪里是步步为营,分明是步步沦陷。”言浔在风亓絮这儿已然是露了怯,小皇后也不再听她分辩,只红这眼睛一语戳破。
“絮儿。你为何不信朕?”言浔咬紧牙关,强装镇定,“朕没有!朕不喜欢林将与,千真万确!这一切不过都是计策罢了!”
“那你为何迟迟不肯动手?”风亓絮的质问声还在继续。
“那是时机未到,只要时机一到,朕就可以……可以……”
言浔还想遮掩,可她终究说不出那个“杀”字来,更加说不出那个将要杀死的人。
“阿澈,别傻了,他是林将与啊!”风亓絮早已看穿了一切,她拼命摇着言浔的手臂,似是想用这种方式将对面人摇醒。
可她不知道的是,言浔再也醒不过来了……
心绪纷杂,言浔忽然变得暴躁,登时抬臂,一把挥开风亓絮按在自己身上的手。小皇帝站起来,背过身去,口中胡乱的嚷,“朕不喜欢他,真的不喜欢他,朕不喜欢林将与!”
风亓絮被言浔突如其来的暴躁吓了一跳,当场怔愣其间。
一时间,殿内无声。
言浔立在原地,纤凛的身影微微有些颤抖。“你若是不信,朕也没办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静默中闻得一声轻叹,言浔无力的垂下头去,又掩耳盗铃的补了句,“絮儿,算朕求你了,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姐。”
说罢,不待对方回答,只见小皇帝逃似的快步出殿。
……
“皇上。”言浔还在沉浸在回忆中,一阵男声恍然响起。
思绪回笼,寻声望去。看见来人后,小皇帝神色未动,开口唤,“郭总管。”
郭守忠走上前,俯身跪地,“回皇上的话,宫外来报,长公主鸾驾已至太尉府,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话音未落,又见老总管叩首,高呼一声,“奴才恭贺皇上重掌大权,稳坐江山。”
“重掌大权,稳坐江山。”言浔开口,逐一念出这八个字,转目再看郭守忠,小皇帝唇际寻得一丝笑,笑容中尽是自嘲,明知故问道:“郭总管,如今朕算的上是名副其实的北祁国君了吧?”
“是。”郭守忠头磕在地上并未抬起。
“朕等这一刻,等了整整十年。”言浔垂下头去,将唇角放平,忽而话锋一转,“可为何?如今好不容易等来了,朕却一点儿也不开心呢?”
额抵在地上,见郭守忠咽喉间滚动,不觉间抚地的那双手缓缓攥紧,下一瞬,“皇上是因为相国吧?”
老内官开口是一声问,语气中却满是笃定。
此话一出,殿内静了一瞬。
“为什么?”言浔垂目低声问,“朕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罢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横加阻拦?”
小皇帝眼圈一红,仰面望向殿顶,吸了吸鼻子,“人人都说朕是皇帝,朕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朕也想问一句,为什么朕做了皇帝,却连爱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
言浔声声在问,郭守忠闻言,见年迈枯瘦的身影终是缓缓挺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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