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和拎着洋枪走在最前头,其他的几个打手在人群周围持枪的走着,行走在中间的村民就像是被押解的犯人。
冷风呼呼的刮着,人们迈着慵懒的步子,谁也不情愿去干那打架的勾当,甚至说他们从来就没打过架,但徐明珠的命令没人敢违背。
老大和几个孩子混在人群之中,出发之时的恐惧已渐渐淡然,老大开始搜索自己熟识的面孔,每家每户几乎都来了人,甚至有的人家来的是妇女,可为什么二叔家来的是狗娃子?二叔二婶呢?
大东山上土匪等候多时,看到山下出现黑压的一群,他们按捺不住发出了“呜呜”的吼叫,在他们看来那就是胜利的前兆。
村民们老远的听见了吼叫,纷纷停下脚步遥望山顶,与土匪打了二十多年交道,那阵势他们再熟悉不过,但他们不明情况,还以为土匪又来村里抢粮。
“怕什么?走啊!”两侧的打手大吼着驱使村民继续前行。
相比于土匪,倒是那打手更加心狠手辣,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面对催促村民们只能闷头的前行。
二十几个土匪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有的举着洋枪,有的拎着大刀,那领头的便是绰号金狐狸的金玉生,年近五旬的他没了年轻时的俊朗,但那一脸威严还是不减当年。
村民也到了山顶,站定了脚步,宋志和上前拿着枪抬手启礼:“各位老大,我是徐明珠徐老爷的……”
没等宋志和说完,金玉生旁边的大胡子土匪朝天放了一枪,而后他对着宋志和训斥到:“废什么话,见过你好几次了,最讨厌的就是你这腌臜货,滚一边去,妈了个巴子的!”
不明原因,大胡子对宋志和一通臭骂,丝毫不留情面,那话不仅让宋志和瞠目结舌,身后的村民也大吃一惊,毕竟在他们的记忆里还没有人敢和宋志和这么说话。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蛮横如宋志和也是怕了亡命之徒,一时哑口无言,双眼瞪着那个大胡子,强忍着粗气憋的满面通红。
“瞪什么瞪,找死呢?”大胡子继续口出不逊,随后又朝天放了一枪。
前后的两枪倒更像是在传送什么信号。
金玉生抿嘴的笑了一下,似乎很满意胡子对宋志和的羞辱,他勒了一下马缰转过马身,而后挥起马鞭喊了一声:“出发,事都办利索的,谁拖后腿直接毙了他狗娘养的!”那书生竟也学会了满嘴脏话。
土匪们也都跟着转过马头,大胡子故意的朝着宋志和啐了口唾沫,满是轻蔑的说了句:“你他娘的就是摊狗屎!”
土匪们转了身,宋志和终于敢大口的喘气,他恨的咬牙切齿,“娘的,等收拾了刘福林我他娘的先把你干了……”他说着也朝地上啐了一口。
五十多村民跟在二十几个土匪身后,一行几近八十人浩浩荡荡的向塔寨奔去。
山顶此时看似没了人影,其实在那隐蔽之处还藏有徐明珠的探子,他们的任务是远远的随着人群,若有变数要及时送回给徐明珠,徐明珠留有后手,盼着一箭双雕,但他低估了金狐狸,几人的行踪被土匪盯的仔细。
金玉生是个聪明阴险的人,同样也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在徐明珠经历两次奉系大军抢劫之后,大西山都有实力打垮徐明珠,但他没有那么做,原因只是不想锋芒毕露,但今夕不同往日,他们即将归入军方,再也不会有人能成为他们的威胁。
今日一早刘福林便派人挨家的送去话,各家各户紧闭屋门不得外出,刘家大院也是紧锁着大门,依着计划那群人根本无法靠近大院,但土匪并非可信之人,刘福林也不得不防,炮楼被安置着枪手,院里也有荷枪挎刀的护院,
大东山的阳面有一条深沟,由几百年的山洪冲刷而成,沟两侧的斜坡密布着低矮的山枣树,沟里的土壤也如熟透的山枣泛着深红,它因此得名枣树沟,是老沟村去往塔寨的必经之地。
沟底的风更是呼啸,吹的人们根本无法大睁双眼,风卷的沙砾打在脸上便是一阵刺痛,老大很聪明,他拉着老二猫腰的紧贴着大人的后背。
在沟里走了很远,依稀的已经望见了塔寨村边的树林,到这风口地带,风更大了……
“啪啪啪……”
枪声不知打何处响起,随即的传来两声惨叫,众人开始恐惧,不禁的抱着头蹲下身,有的还趴在了地上。
“蹲下,敢动一下就把你脑袋割下来!”
“别……别……我不动……不动!”
不远处传来呵斥和求饶,老大悄悄的抬起头,向四周望了望,他望见土匪们都下了马围在村民之外,他们将刀架在了几个打手的脖子上,打手们被下了枪,跪在地上高举着双手。
金玉生骑着马,在人群之外转着圈,他大声的说到:“咱们都是穷苦人,所以我们不动你们,但你们也别挑战我的耐性,老老实实的蹲在这,别想着逃跑,徐明珠是你们的仇人,我们要替你们报仇,我们拿钱,你们出气,我们打死徐明珠,就是你们的恩人……”
金玉生继续训诫着,村民们听着心里不由得生出喜悦,他们对徐明珠极度痛恨,早就盼着他一败涂地、不得好死。
宋志和刚才挨了一枪,趴在地上手抚着肩膀,疼的他闭目咬牙、浑身哆嗦,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这般境况,徐明珠曾信誓旦旦的说土匪靠他养着,此行万无一失。
现在宋志和最盼望的就是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