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很是肃静,门在外面锁着,屋子里还存着未散尽的烟雾,“盗窃嫌疑人”林老大直直的立在墙根。
这审讯室也很简陋,炕上有一盏煤油灯和五盒洋火,地上有一张破旧方桌和三把凳子,除此之外墙上挂着一根鞭子,别无其他。
许是因为外面久不见了动静,老大心中恐惧大减,他悄悄的晃动了下脑袋,轻咳了两声,而后将耳朵贴在了门上,“有人在吗?”他小声试探着,见没有回应立马长舒了口气,脚都站麻了,他弯下腰手扶着膝盖一下下的朝着凳子走去。
坐在凳子上终是舒服不少,老大摇头晃脑的看着这屋里的边边角角,当目光落在窗子之时他立生了惊奇……
那窗户上下两扇,上扇是被木楞隔成的许多小格子,外面糊着窗户纸;下扇是三大格,格子里镶着玻璃,虽然脏,但还是非常透亮,老大没见过玻璃,他轻手轻脚的来到窗户跟前,伸手触摸了一下……
“咦!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和……怎么和没有一样?”他很惊奇的看着、摸着,眼前的“新事物”似乎让他忘却了身处的环境和方才还难以平复的恐惧。
旧社会有些偏远之地的信息与资源极度匮乏,很多人终其一生不曾踏出方圆之地,外面流行了几百年的东西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于老大这个年纪见闻则更是鄙陋至极。
时间一点点过去,老大从窗前移到桌前、从桌前移到炕上,点起煤油灯再熄灭、熄灭了再点……他只能靠着来回的自娱自乐缓解无聊,他也想着逃跑,但门在外锁着,窗户也是在外面加的栓,他没有办法。
从上午到下午再到傍晚,整个警察局除了老大的“折腾”再没有其他动静,没来过一个人,刀疤和胡子也没回来过,天越发的黑了,老大也累了,躺在炕上看着跳动的灯火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啪......啪......”
外面又响起了燃放烟花的声音,老大被惊醒,就像被什么东西拉着一样,连眼睛都没睁大便直直的跑到了窗边,“真好,又看见这东西了!”他揉着睡眼,微张着嘴巴,又一次陶醉于烟花的绚丽之中。
明天就过年了,城里能算得上大户的人家都开始提前庆祝,今夜烟花放的多,也放的久,老大可算是大饱眼福……
“真好看,回去一定要告诉老二老三……还有老四……”他忍不住的拍手叫好,仿佛这世界只有他和烟花,他这一刻的活泼和喜悦才正配得上他的年纪。
待到天空重回宁静,老大心满意足的转身,“昨天有,今天有,明天肯定还有……”他自言自语的朝着炕走去,不想刚行了两步,脚下便踢到了什么东西……
老大低头一看,地上竟放着一个纸绳捆着的牛皮纸包,他很纳闷,墩身端详了一番,“这是什么?刚才……刚才好像没有啊!”他伸手去摸了一下,那纸包竟是热的。
似有一股冷风突生在背,他立生了惊悚,站起身环看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又回身推了推门,还是在外面锁着,“没……没人,那……这……”
老大没敢再动那纸包,后背紧贴着墙面,一脸疑惑的挪到了炕上,谁想屁股刚着了炕沿,窗户外面便传来一声低沉……
“你怕什么?那是给你的晚饭,拿起来吃吧!”
一听那突起的言语老大噌的一下就跳到了地上,“谁……你是谁?”他慌乱的朝着窗口问了一声。
“胆子这么小,幸亏我回来看一眼,你快吃吧,我走了!”
这声音不就是早上的那个二爷嘛,方才老大欣赏烟花之时二爷在外面推开了上扇窗户,打那嵌缝扔进了吃食,老大满眼都是烟花竟没有一丝察觉。
老大愣了一会儿,眼瞧着窗户弯腰捡起了那纸包,打开一看,是三个馒头和几块肉,馒头还是白面做的。
老大确实也饿了,闻着那手中的香气泛起了口水,他再次抬头望向窗口,轻轻的问了一句:“你还在那吗?”
窗外没有回应,老大立马狼吞虎咽起来。
娘死后老大遇到了林月芬、梅二和金狐狸,现在还有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生人给他饭吃,苦难之中能有这些际遇已是极大的幸运,不得不说,苦孩子总能激起人的善良,任何时代都是好人居多。
又一夜过去,公元1933年1月25日,农历大年三十,除夕。
许是佳节带来了好运,一大早警察局便来了一个人,正是黑瞎子的儿子,柳长生。
昨日老大将随身的肩袋遗失在了布店的柜台之下,被布店老板娘拾起,布袋之中装有金狐狸写给柳长生的信笺,事有凑巧,他们竟相互熟识。
警察局的大门敞了一天一夜,也不知是那俩警察忘了来锁门,还是历来如此,柳长生先是进屋转了一圈,没寻到人,又跑出去在“牢房”门口喊了几声,最后才来到“审讯室”之外,玻璃窗上挂了厚厚的一层霜,根本看不见里面。
“屋里有人吗?”柳长生敲着窗户大声的问询。
老大也早就醒了,屋子里很冷,他现在正蜷缩的坐在炕上墙角,见窗户上映出个人影,他还以为是昨日那俩警察回来了,随口便应了一声:“在呢!”
一听是个孩子的声音柳长生也是松了口气,但还得确认一番,“你是不是从老沟村来的?”
老大也听的真亮,这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可不是昨日那俩警察,会是谁呢?他不禁的站起身,下地来到了窗口,“你是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