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鹩哥,快去看看,可是你母亲?”公输鱼嘴巴里的点心还没有嚼完,忙不迭地提醒了一句。
早已呆掉的鹩哥山鸦这才相互扶将着起身冲了过去。
众人已将竹榻小心地放在了地上。但见榻上躺着一年长女性,衣装简朴,眉目紧闭,气息微弱,形容憔悴。
“母亲!”鹩哥扑到榻前,这一声呼唤,带着一个孝顺儿子多日的担忧、思念、亏欠、悲伤,更是一锤定音,坐实了黄隼掳人要挟构陷的罪名。
“母亲,孩儿不孝,连累您受苦了……母亲,您可还躬安?母亲……母亲?”鹩哥跪在榻边唤了数声,却是不见榻上躺着的母亲有所反应,忙与山鸦对视,交流着彼此的担忧,继而齐齐回身,向公输鱼求助,“表少爷……”
公输鱼连忙几步跨了过去,坐到榻边,伸手为鹩哥的母亲把脉。
众人识相地住嘴收声,降低呼吸频率,整个厅里静得几乎能听到黄隼激烈的心跳声和雪鹰心跳骤停的声音。
少顷,公输鱼微叹了口气,扫了一圈众人巴巴的眼神,最后对着泪眼朦胧心里打鼓的鹩哥,说:“放心,你母亲无大碍,没中毒也没受伤,只是被人点了睡穴。睡上几个时辰,也就醒了。只是,老人家身体底子本就不好,旧疾缠身,比不得康健之人,这些时日虽未受刑罚虐待,可一直被囚着,寝食不安、神思不宁,便是更虚弱了些,日后更得好好静养调理才是。正好,我刚得了几根野参,回头你拿去吧……”
鹩哥紧紧握着母亲枯瘦的手,思量着母亲所遭遇的一切皆是因了他,当下愧疚酸楚涌上心头,哭得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了。
见鹩哥如此,山鸦忙替他大礼一拜:“多谢表少爷大恩相救!表少爷不计前嫌、以德报怨,我二人羞愧难当、感激涕零!若是表少爷还愿意给我二人赎罪的机会,我们兄弟的命便是表少爷的!从今以后,定将肝脑涂地报答表少爷!”
“哼!”公输鱼嗤鼻一哼,“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会忘记你二人有多欠揍!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过呢,咱们自家的小账以后慢慢再算,现在,我得先跟黄掌事人把大账算算清楚……”
说罢,公输鱼从榻边起身,走回到了黄隼跟前,“黄掌事人,众头目将鹩哥的母亲从你的密宅里找了出来,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今日之事也总算是弄清楚了,竟真的是你在掳人要挟构陷与我。你,再没什么可狡辩的了吧?”
黄隼先试着张了张嘴,看那些针给他的嘴巴留了多大的活动空间,继而用他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嚷道:“我……”
“黄隼兄!”雪鹰再次打断了黄隼的话,飘飘上前,一副悲悲切切惹人怜的模样,“你莫要再强行对抗了。跟表少爷认个错。表少爷对鹩哥山鸦能够如此宽容,想必也定是能够谅解与你……”
黄隼侧目。公输鱼侧目。众人纷纷侧目——劝黄隼认罪?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尤其是黄隼。满身的针已经扎得他够难受的了,这连连被堵,有口难言,更是让他憋闷不已,像只充气蛤蟆一般,不解地看着雪鹰。
公输鱼则是注意到,雪鹰所用的称谓又变了:刚刚为了避嫌,她把“黄隼兄”变成了“黄掌事人”,此刻,“黄掌事人”又变回了“黄隼兄”。她不再需要避嫌了吗?
疑云漫漫,残烛幽幽。
雪鹰旁若无人,只朝黄隼,缓缓抬起一瞥,似那年早春,湖山畔,雕栏外,百里长阶之上,良人花间折枝,弱弱回眸,莞尔惊鸿,惹下蜂恋蝶怨,从此,阶下之人眉头心间便多了闲愁。
很明显,这阶下之人,便是黄隼。
雪鹰这深情一瞥,顷刻消了黄隼的百般憋闷。
这眉眼间的小官司,看得旁边的公输鱼后牙根儿发酸,忍不住直挑眉角:嘿!居然当着我的面公然**啊?真真是狗男女!
雪鹰仅用一瞥便安抚下了黄隼,紧跟着又朝向公输鱼,恳切道:“表少爷,黄隼兄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对您造成了困扰,索性被您纠正得及时,并没有酿出大祸,还望您念在他为我帝都耳目网效力多年,劳苦功高的份儿上,就让此事明于此厅、散于此厅,且宽恕他这一次吧……”
——明于此厅、散于此厅?言下之意,是想要我以表少爷的身份开口下令,命众人皆不许将此事外传,尤其是不能禀告与楣夫人了。这如意算筹,拨得好呀。
公输鱼冷笑一声:“雪鹰,这‘宽恕’二字,你说得倒是简单。黄隼可是无耻构陷、陷我于不义啊!我险些就要被他煽动得遭整个帝都耳目网齐力围剿了!还有我的下属鹩哥山鸦,平白被他囚禁要挟,更是还牵连其家人。对了,刚刚他还动手打了我呢!哎呀呀,还疼着呢!这些又怎么算呀?”说着,她又假惺惺地捂住了“重伤”的心口。
听到“怎么算”这几个字,便是代表有的商量,不过就是谈条件赔偿的问题而已,雪鹰目色一喜,忙说,“表少爷以及下属还有家人的各种损失,皆由黄隼兄双倍赔偿,但凭表少爷吩咐……”
“嗯,是这个态度。黄掌事人,你瞧瞧人家雪鹰,这才像个管事儿的样儿嘛,再看看你,不是嚷嚷就是吵,活该你被针扎!”一听到“双倍赔偿”几个字,公输鱼就双眼放光,明明面露满意之色,却还不忘再贬黄隼几句。
黄隼眼睛一瞪,正要说什么。
雪鹰忙又说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