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管事掖奴行仪,先是礼部官员一诧,方才发现滕王,忙跟着参拜;再是后面那一群香客一怔,也不认识滕王,还以为这也是“走位”练习的一部分呢,便也纷纷随着参拜。
如此,成玦只得停下脚步,侧目一睨,朝最前面那名管事掖奴道:“你是何人呀?”
“回禀殿下。奴是安鸾宫的管事,奉奚嬷嬷令,在此协助礼部、工部、常侍军、国安庙,操持中元节法事祭奠准备事宜。工部前来修缮,不想殿下竟会亲临坐镇,如此尽职尽责、不辞劳苦,委实令人钦佩感动。殿下辛苦!”
呵,嘴巴倒是够甜呀。“没甚辛苦,本王监管工部,理当过来看看。罢了,都起来吧。”成玦摆手免了众人的礼,瞧着后面那群呼呼啦啦正在起身的人,又问道,“他们这些人,又是做什么的呀?”
“回禀殿下。这些,都是香客。今年国安庙里的法事祭奠隆重大办,不同与往年,为周全起见,礼部便特意挑选了一部分百姓,作为香客,前来参与此次盛事。他们中,有商贾、有走卒、有妇孺、有学子,且都知根知底、身家清白,有举荐作保之人。礼部正在教授他们一些最基本的礼仪与规则,以免到时生了唐突。”
这管事掖奴,一番话答得既清楚详实,又含蓄隐晦,香客的部分介绍得细到了针鼻儿里,而原因的部分则是以一句“今年隆重大办,不同与往年”概括了一切,半点也未透露“皇帝欲亲临”的信息。看来,这安鸾宫调教出来的人倒是不简单啊。
“哦,原来如此。为我皇室这场中元节法事祭奠,你,你们,才真真是辛苦,也心苦呀。”
“谢殿下褒奖,这都是奴们应该做的。”
成玦斜斜地勾着唇角,他的双关之语,料定了这管事掖奴是听不懂的,但是,有人听得懂——墨玉明眸微抬,扫出一道翡色莹光,投向后面的香客群。果有一人,心虚得紧,低着头,直往旁边人身后躲。
——躲?看你能往哪里躲?
成玦缓缓抬步,径直朝着香客群里走。
香客们不明所以,于微微惊诧中纷纷后撤,给滕王让出路来。
这些香客,虽然都是被推选保荐出来的有些许身份地位之人,可如此这般近距离地与皇子接触,却是从未有过的,更何况,眼前的可不是一般皇子,乃是举世闻名的“帝都美王”也。
那身姿修颀,若秀木擎风于山间;那眉眼挟珀,若星辉粼粼于水面;那唇角衔笑,若私言绵绵于耳畔;那发带轻扬,若青丝拂玉于颈侧。
他从人群里穿过,轻玉微晃、叠影摇逸,似分水、似破竹,盛容流光横扫,绝华溢彩碾压。杳杳近前,幽香迷醉,摄灵夺魄。
有几个没站稳的,被晃得目眩,险些当场晕厥。
成玦不理这一路的杀伤,更是眼中无他人,直接走到了躲于最后面的那人跟前,站定,一脸“不明所以”地问道:“哎,这位香客,你这般畏畏缩缩,是在躲本王吗?你为何要躲本王呀?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与本王相见?”
知道人家躲你,干嘛还偏要靠过来?脸皮也真是厚……满脸黑线的“这位百姓”,心中切齿诽然,奈何躲无可躲,只得站了出来,讪讪地笑着施礼搭话:“哎呀呀,滕王殿下误会了。小人何曾有躲?只不过是,殿下盛世雍容,如皎皎明珠、泽世美玉,所到之处,无不月避花羞、山倾海摇。小人为殿下容颜所慑,不敢直视而已。”
“哼,好一张巧嘴呀。”成玦笑得轻佻,故意刁难地问道,“那,你又是何人呀?”
“回殿下,小人公输鱼,乃刑部尚书凤大人内侄,目前正在国子寺读书。此次,小人作为一名普通学子代表,有幸被礼部选中,前来国安庙,参与今年的中元节皇家法事祭奠。”
听到这些,成玦的眉角不由地上扬:这狡猾的小木匠,此时此刻出现于此地,若谎说自己是张四李三、阿狗阿猫,随便何人,都不稀奇,不料,却是如此大大方方地当众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反倒是令人不得不费心思量。究竟是又要玩什么花样?
成玦玩味地看着公输鱼的眼睛——还以为你偷了本王的荆钗,会心虚得不敢承认自己是谁呢?小木匠,为何你总是有办法给本王惊喜呢?
公输鱼回了成玦一个笑意盈盈——殿下,什么、什么荆钗呀?小人怎么听不懂呀?不过,小人这里确实有个惊喜要给您呢,接好了啊!
随即,公输鱼突然伸手朝远处一指,大声嚷道:“看那是何物?!”
原本,大家的视线全都盯在滕王身上,本就被那盛世美颜照耀得有些心旌摇曳、恍惚不稳,公输鱼这突然一喊,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无暇判断思量,直接便被闪瞬间的“指引”带去了她指的地方。
就在所有人全都转头侧目去看“那是何物”的同时,公输鱼衣袖轻抬。
有光微闪,却不见其形。
而旁边一名怀抱幼童的年轻妇人,不知何故,身子不由自主地猛然前倾,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摔倒,怀中抱着的幼童无可避免地被“抛”了出去,“啊!”
听闻喊声,成玦即刻回眸,惊见一物朝着他飞来,第一反映便是出招去挡,却才看清,竟是一个肉蛋般的幼童!此时已来不及再作其他应变,只得即时将挡招改为接招,顺势一把将那飞来的幼童接入了怀中。
那幼童肉嘟嘟、圆滚滚的,扎着冲天鬏,穿着开裆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