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鱼忙伸手去摸班九的脸,刚一触到,便被烫了一下,即刻缩手,蹙眉道:“哎呀!猫兄,你的脸为何又红又烫?莫不是着凉发烧了?”
班九不说话,也不看公输鱼,神情无异,眼神无异,只是面色红得诡异,紧接着,他推开公输鱼,就地起身,“噌”的一下,直接蹿上了房顶。
哎?怎么、怎么跑了?
“猫兄?”公输鱼不放心,随即射出袖中墨斗线,缠住檐角,借力也上了房顶。
然,不过闪瞬,班九便是早没了踪影。
此时尚未到起床时间,不便大声喊叫,扰了僧人与香客们,惹来常侍军更糟,遂,公输鱼只能是攀附着高处的树枝,上上下下,于附近寻找班九,也是不得其法,遍寻无果。
她又累又着急,很快就出了满身的汗,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立于高高的屋脊处四望,但见这座被苍郁围合着的古寺,掩映幽森,藏隐秘、藏尸体、藏鬼、藏人,皆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死猫,好端端的跑什么?莫名其妙!发烧了还要乱跑,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呢!”公输鱼嘴上骂着,心里则还是忍不住担忧:记忆中,猫兄可是从来没有生过病的,今日这是怎么了?刚刚摸他的脸,端的是烫得厉害呢。不行,得去找姑母讨两副药来给他喝……
不远处的屋檐背阴处。
班九坐在这里,或者说是藏在这里,他不想被公输鱼发现,就像一只感觉自己生了病躲着主人的猫。
脸依旧是又红又烫,不仅如此,心也是砰砰跳得激烈,像是要跳出来似的。班九把手放在心口处,想要记下这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
他将手从心口处拿开,放在眼前,好似看到了经脉中的血正在奔腾翻涌着冲向四肢百穴:这有点像以前练功不得法而会有的“走火入魔”。可自从师父给他服药压制过以后,已经多年未曾出现过这种情况了。况且,刚刚他并没有在练功。
刚刚只是——公输鱼的额贴上他的唇,霎时间,他便如遭雷击一般,惊电蔓至全身,整个人瞬间放空,气息体温不由自控、脉搏心跳不由自控、就连从屋檐上栽落也不由自控。
班九不懂得该如何去描述这一切,也不懂得为何会出现这一切,更不懂得要如何应对这一切。
他的人生,宛若一把深藏山间的神器,够快够利,却是未经开化、未经启蒙。人间之事,他已错过了太多,渐渐地,连感知的能力也没有了。如今惶然被丢于人间,在众多的陌生感觉面前,他唯是惊慌失措、孤绝无助。
如此,他也只能是用自己唯一擅长的方式去处理了——即刻运功调息经脉,以真气压制那“奇怪感觉”。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公输鱼费尽心思想要再感受一次那“奇怪感觉”,也没能如愿,不料,竟是被班九感受到了。
说起来,这全都是因为他们对情感之事知之甚少。公输鱼以为只要“嘴唇触到额头”便会产生“奇怪感觉”,却是不知重点并非“嘴唇与额头”,重点是“谁的嘴唇”“谁的额头”。至于班九,那就更糟了,竟将其归类于练功走火入魔,直接简单粗暴地以武力压制。
至于那“奇怪感觉”究竟是什么,许就是一种传染病吧。
公输鱼从成玦那里传染回来这种“病”,使得自己不解、惊慌、心痒,想要再感受一次以便看得清楚点,就找了班九来试,可结果不仅自己没能看得更清,更是将此“病”传染给了班九,使得班九也开始不解、惊慌、心痒,好在班九功力深厚,就没有他三分真气解决不了的问题,有的话就把真气加至四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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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一队“见鬼”的常侍军侍卫们,虽没有被游魂野鬼怎么着,可“闹鬼”的传言却是由此在国安庙里传开了。
听者,听得有滋有味;传者,传得添油加醋。一时间,人心惶惶,草木皆兵,鬼魅之说,甚嚣尘上。
随后,厨房与厢房里也相继闹出了异样的动静。
先是厨房里准备给众僧和香客们做吃食以及施斋所用的大量食材,突然间全都不见了。众人里里外外遍寻无果,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仿佛是凭空消失,这般怪事直接就把几个厨子和杂役给吓病了。
紧跟着,有几间厢房传出了隐隐的悲泣之声,细听,又没了,转身,又出现了,难辨方位,甚是怪异。虽没人看见什么,可住在里面的几名僧人却是忽地全都失声说不了话了,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要知道,这几名僧人都是被选中的“重要角色”,承担着中元节当日法事祭奠的诵经任务。说不了话,可如何是好?
兹事体大。安鸾宫派进国安庙监督祭典准备事宜的那个精明的管事掖奴,不愿担责,就直接将责任推给了常侍军侍卫们,说是他们安防疏漏所致。
侍卫们只得将此事上报了常侍军军首湛清。
眼看着中元节就要到了,圣驾即将前往之地竟出了这许多怪事,湛清一听汇报当时就急了眼,即刻出宫亲往国安庙进行查问。
到了国安庙,湛清第一时间提问巡逻的侍卫们。不料,侍卫们竟是个个深信鬼魅之说,且说得绘声绘色、声情并茂,仿佛全都亲眼看见了恶鬼作乱一般。
湛清气得直将手边的石桌子都给拍裂了:“一派胡言!尔等身为皇家侍卫,自当心怀坦荡、正气阳刚、百邪不侵,怎能如那市井妇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