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宸陌站起来,给气喘吁吁的柳湘湘扯过去一把凳子,又递给她一杯水。
“怎么了,把你累成这样,喝口水慢慢说。”余宸陌看着柳湘湘红扑扑的脸蛋,就像一只熟透的苹果。
“我刚听我爸说校委会决定要给我们迁级,因为整个学校就我们那栋教学楼被震裂了,现在的楼开年了就会拆了重建。”柳湘湘说完又喝了一口水。
“迁级?往哪迁呀?”
“初步打算是迁到郎平,高一的迁到黄柳,只有高三的留守本部。”
“为啥不把我们迁到黄柳呀,迁到黄柳不是就回老家了吗?”余宸陌心有不甘地望着柳湘湘。
“就是呀,我也和我爸说过这个事情,我说我想回黄柳,但是他说郎平镇小地方大,能把我们十个班全放下,但是黄柳地方小了,教室不够。”
余宸陌听着,柳湘湘这样的说法他倒是很能接受,黄柳的确是有点小了,本来黄柳因为教育质量好,把周边几个初中全并了,心教学楼才建一半呢,可能自己教室都不够用,哪还有地方给初中的提供。
“那也不对呀,高一那么多人,黄柳也放不下呀?”余宸陌继续追问道。
“我爸说高一三个班也要去郎平,和我们一起。”柳湘湘终于平静下来了。
“那就去郎平呗,不过要过寄宿生活了,那一定很‘爽’吧。”余宸陌说完,柳湘湘叹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余震发生,但是居委会每天都在带着人们做防震演习。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才会想到如何去预防,事情发生之前绝对没有人想到这些事情,就算是有人想到了,也没人愿意去做。
人,总是只有经历了鲜血的教训之后才能够长点记性,但是这样的长记性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是人的自然属性之一,不然,人可能总要长期生活在恐慌之中了。
地震过后学校就没有再开过课,平江和西京的死亡统计人数一天天上涨,国内和国际上的援助络绎不绝地往那两个地方输送,数万记不幸的家庭嗷嗷待哺。
余宸陌一天什么也不干,他就守着电视机,关注着西京的情况。
余宸陌没有办法联系远在西京的慧子,就连她在西京这个消息也都是奶奶说的。余宸陌知道他奶奶的耳朵一直不怎么好,她当时是不是听错了也未可知。但是余宸陌没有选择,他只能选择相信。看新闻也只不过是一种安慰罢了。
年,余宸陌也过得不好,他遵守承诺陪柳湘湘去了赤枫亭看烟花,但是不知为何,柳湘湘看烟花总能伤感起来。她回忆去年余宸陌和她一起看烟花的场景,也回忆着去年余宸陌把她的新衣服烧了的情景,总之,柳湘湘是一个十分怀旧的人。
怀旧好不好呢?不知道。但是怀旧的人总是不那么愿意放过自己,就像余宸陌,他心里总是念着慧子,脑海里清晰地记得她的小时候和他相处时的每一个表情,虽然慧子经常没有表情。
慧子走之前还在怪他,可是时过这么多年,他还清晰地记得慧子的表情,至于慧子还记不记得他,天知道。
“你说真的我们每年过年都能来这里吗?”柳湘湘眺望着灯火繁盛的街市问余宸陌。
“都能。”
“要是你将来不在本地了呢?要是你成家了呢?”
“我要是在外地我就赶回来,我要是成家了我就带着家人一起来。”余宸陌双手撑着栏杆也眺望着黄柳的万家灯火。
柳湘湘扭头看着余宸陌,半天没有眨眼睛,那种一个人眼中全是另一个人的样子,可惜柳湘湘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