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音有些尖利,赵明庭手上一顿,他转头看了天权与方宴一眼,二人对上他们家殿下幽深的目光,识趣地加快了脚下的动作。
不过片刻间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外,还将殿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殿内就只剩下徐赵二人。
徐谨紧紧捂着自己的衣襟,脸上写满了倔强。
赵明庭看着她那副“誓死不从”的样子,舔了舔嘴唇。他当然记得那晚……
那天晚上,从临德殿回来之前,父皇开口叫住了他。
“皇儿,那个东胡的女子怎么样,还合你心意吗?”
他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淡淡地回答道:“父皇,那名女子很好,请父皇放心。”
“那就好,既然你喜欢她,这段时日就多宠幸着些。”
他点点头:“是。”
就在他刚要带着徐谨和天权离开时,身后那人又开口了。
“对了,徐主簿多大了?”
当时徐谨还没反应过来父皇是在叫他,他看着他茫然的样子有些可爱,便替他答道:
“父皇,他快十七了。”
“十七,这么年轻。不过,也快到该娶妻的年纪了。正所谓成家立业,等再过个一两年,朕便为你择一贤惠美妇,好不好?”
他听着父皇那话,心比之刚刚他让他宠幸那个东胡女子时还要凉。
他去看身旁那个瘦瘦小小,只到他肩膀的少年。
就他?还娶妻?他撑得起来一个家吗?再说,他会干那事儿吗?
本以为他会婉拒,谁知道他笑得很开心,十分讨人喜欢,连连谢恩。
他不高兴。他很不高兴。坐在平稳的轿辇中,他那一路上想到了阿日善,想到了刘洪良,还有灯会那夜,与他十分亲密的、陈同非家的那个小姑娘……
那晚他殿内黑漆漆的,他做了一件他早就想做,但又拼命压抑着自己的事。
——他强吻了他。他拂去了案上摆着的所有珍贵的宝物和零星几本他在玉床上翻阅过的公文,将他压在上面……他很甜,身上也很软,他一靠近他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薄荷味儿。
属于他的女人不少,他有妻子,有侍妾,东宫的女人都是他的,但是对眼前这个少年……这种想把他狠狠揉进自己身体里,让他化作他的骨血与他融为一体的强烈渴望,是他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有过的。
以前他很鄙夷那些迷恋男人的男人,大丈夫何患无妻,又怎会喜欢男人。没成想……
徐谨见他盯着自己,竟莫名其妙地笑了,那笑中含有一种让她毛骨悚然、莫名恐慌的意味。
她忍不住又往后退了退。
这时赵明庭突然抓住她的脚踝,一边抚弄着,一边有些好笑地说道:
“本来长得就够清秀,这下更像贞洁烈女了。”
“殿下!”徐谨有些不可思议,赵明庭怎么变得这样轻佻了。她压抑着怒火说道:“殿下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微臣这就回去,不打扰殿下了。”
她嘴上说着,又细细观察着赵明庭的神情。见他并没有反对,她便准备挣扎着站起来离开。
谁知道,突然,赵明庭将手从她脚踝处拿开,这次没等她反应,也没停顿,目标明确,迅疾地出手,在她脖子上轻微地略过。
徐谨明显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冰凉触感。她惊了一下,正要跳起来,不想脖子似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那力道带着她上半身往前倾,她只能靠近他,更别说要离开太远。
她生气地瞪着赵明庭,却在看见近在咫尺的,他手上之物时,愣了一下。
那是一个桃木雕生肖牌,上面刻着栩栩如生的小兔图样,是她刚出生时父亲给她雕的,十七年了,她一直戴在身上。
赵明庭拿在手里,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少年贴身的温度。他仔细翻看两下,看清上面的小字,缓缓念道:
“濯缨?”
他疑惑地看向她。
徐谨的心跳得有些快,桃木雕是齐鲁一带的特殊手艺,她是“冀州人”啊。
她正想着要如何解释,又听见赵明庭兀自出声道: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这道好听的男子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她不知怎的,有些失神。
父亲曾告诉过她,做人要豁达一些,君子处世,遇治则仕,遇乱则隐。她虽是个女子,不必入仕,但君子这种对于人生的态度倒是值得借鉴。
“缨缨,爹爹希望缨缨这一生一世,都能够顺从自己的内心,做自己想做的事,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开开心心,潇潇洒洒,清清白白地活着。我的缨缨,一定不要勉强自己。”
这就是她的小字,是父亲给取的,之后父亲就在她的小木牌上刻了这两个字。
“这是什么?”赵明庭捏着它,目光灼灼,认真问道。
徐谨直觉她的小木牌不能留在他手里,于是欲从他手中拿回那个小木牌。
赵明庭见她竟如此珍视这个东西,有些不喜。濯缨,那上面刻着的,莫不是一个女子的名字。
“你告诉本宫,这是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这只是一个小木牌。”徐谨解释道。
“那这两个字呢,是什么?”
“这……”徐谨顿了一下,她当然不能说是她的小字。
忽地,想起赵明庭对她诸多的暧昧,她眼珠转动一下,不由心头浮现出一计。
“微臣儿时,在家乡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先人先妣在世时,我们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