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钟安毓便在家中练练绣工耍耍拳脚,有时候竟然连膳食都忘了去传。
福寿苑里,老夫人坐在屏风后头听各处管事和婆子们回话,中途休息时,连嬷嬷亲自端了茶水进来伺候。
老夫人便轻啜了一口茶,状似无意地开口问:“海韵园怎样了?”
海韵园正是玉夫人和钟安敏住的地方。
连嬷嬷上前回禀道:“昨儿个夜里闹了一场,今日有那小丫鬟去库房领了新瓷器。”
“由她闹去吧。”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从前只当她有些心计,久了没个制衡,倒变得不知道轻重了。”
“是。”连嬷嬷附和了一句。
又听老夫人的声音道:“大丫头那儿呢?”
连嬷嬷听这问题倒是一愣,旋即回答:“大小姐每日里要么在屋中不出,据说是在做女红,要么就在院儿里练拳,也没避着人。”
老夫人看了一眼放在桌案上的香囊,顺手拿起来瞧了瞧,忽然笑出了声:“她倒是清闲。”
连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可不是呢。”她指着那香囊道:“大姑娘的字不好,绣样却做得细致,瞧瞧这针脚紧实得,怕是破了都缝不还原了。”
老夫人心下一动,点了点头:“确实是个谨慎的。”叹了口气,她默默将那香囊挂在了腰间。
连嬷嬷一愣:“老夫人,您这是……”
“这丫头精得很,香囊既是她当面儿送来的,必定如同她所言一般,是凝神的。旁人但凡做什么手脚,第一瞒不过我,第二,她也不会容许。我极放心。”
她虽这么说,但连嬷嬷知道此事没这么简单。
老夫人这样的态度可不光是放心这香囊……
而是戴给府里众人瞧的呀!
玉夫人当家这许多年来,但凡贪墨些什么,只要不过分,老夫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日毕竟不同了。
一旦疑心了她,那便是彻头彻尾地严苛。
她再是将账目做得天衣无缝,也会有一些蛛丝马迹露出来。再加上钟安毓以有心算无意,遣人偷偷摸摸地推波助澜。
黎叔等人到底只是外头的,手自然是伸不进府邸的,可相对的,玉夫人对外头钟府的田庄、水田和铺面儿也是管控得松散。
越是这样边沿地方的搅局,就越能引起老夫人的警惕。
钟安毓要的就是让祖母觉着玉夫人在她看顾不到的地方暗暗积蓄私人的势力。
怀疑的种子种下后,也不必她再做什么,玉夫人自然而然就倒台了!
……
“哎唷!”一声惊叫之后,一个年轻女子被人从绸缎铺子里扔了出来,屁股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下次再敢过来,老娘就叫人拿棍子打你出去!”铺子老板娘掐着腰阴阳怪气地威胁了一句,又低“呸”了一声:“没钱还跑来充蒜!什么人呐!”
小柒撑着爬了起来,原本红着的眼圈里“吧嗒吧嗒”掉起了泪花。
“那个人是不是有些眼熟?”坐在马车里的越子钦揪着车帘子皱眉问一旁的明逸。
最近两个人都在这附近转悠,却再没有碰见过钟安毓,越子钦很失望。
太后和娴贵妃都怕他再遇着上次那样的事,便专程派了个马车让他坐着。
明逸细细看了两眼,忽然高兴地说:“王爷!那是钟姑娘身边的丫鬟!”
越子钦眼眸一亮,嘴角忍不住地上翘,探出头四下打望,却并没瞧见那个想要一见的少女身影。
小柒此刻正身心受创,心疼着自己多舛的命运,冷不防旁边儿忽然冒了两个人出来,吓得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刚下意识地要尖叫,呼听那个大黑子赶紧说:“小柒姑娘,是我明逸啊。”
“……”好在小柒记性还可以,上次的事儿记得很清楚,也认出了旁边儿的越子钦,这才生生将差点儿脱口的声音咽了回去。
“婢子,婢子见过王爷……”
越子钦一把拉住了小柒的袖子:“钟姑娘呢?她在哪儿?”
“啊?”小柒眨眨眼,有些懵,眼前这位王爷长得唇红齿白好一个俊俏郎君,可一照面却到处找人家未出阁的大姑娘……
虽说知晓他是个傻的,可还是觉得别扭。
小柒看着他殷殷期盼的眼神,吞了吞口水,尴尬地道:“小姐在家呢……”
没出来?越子钦听了这个回答很是失望,可手却没放,不死心地问:“那她、她几时出来呀?”
明逸一看,这也不是个事儿,连忙拉了自家王爷的“爪子”开口道:“王爷,您可要轻点儿,小柒姑娘好像受了伤。”
越子钦果真放了手:“伤了哪里?”他一脸关切地问。
他只知道,面前的女子是钟姑娘身边儿的人,倘若伤了身,心上人一定会伤心。
明逸也不是胡说的,抬手一指,越子钦便发现,小柒的手掌边儿上方才摔地上的时候擦破了一块皮,现下已经流血了。而身上的衣服也在地上蹭破了些。
“我记得附近就有医馆。”明逸道:“不如先去敷个药吧?”
小柒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连忙拒绝了:“不必了,奴婢得快些回去。”
越子钦眼睛就好似粘在了她的伤口上,也没去听她说的话,只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
小柒听了这句愣住了。
越子钦指了指身边的明逸:“寻常都是明逸替我出气,若你也被欺负了我也叫他替你出气,只要你回去告诉告诉钟姑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