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马道别完后,长羲再不愿意也只能选择放手,她默默解开黑马的缰绳打算留下,算是一种纪念。
她握着缰绳发呆,一双黯淡无光的双眸好似再也不会亮起了。
刘仁瑾怔住了,复而看向长羲身后的周子彧,他却依旧将目光冷漠地落在地上,一幅与其无关的模样。
这下换刘仁瑾坐不住了。
据报回消息的人说,长羲还在府中的时候,周子彧同其的关系一直融洽,如今他这般反常的冷眼相待,所求之事怕是不简单。
他到底想要什么?
刘仁瑾端起酒樽轻抿了一口,将映在酒水中的踌躇眼神一饮而尽,待垂手放下之时,他决定了。
“把马拖下去吧,别毁了今日的雅性。”
雅性?
事到如今,哪儿还有什么雅性?留下的,不过是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和一群不是滋味的看客罢了。
“皇上请等一下!”
听到叶青梧的声音,长羲恍惚地抬起迷离的双眼看向他。
“虽说此马有罪,但微臣身为禁卫军统领,没能救陆姑娘上来一样是有愧于职。”
深埋着头的叶青梧突然抬头,眼神里陡然全是坚毅。
“所以呢?”
“微臣为了表示对陆姑娘的愧疚,自愿将所有猎得的猎物赠于陆姑娘!”
赠……赠我猎物?
长羲一惊,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叶青梧,似乎不相信刚才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的。更确切的来说,是不明白他会说出那样的话。
站于刘仁瑾身侧的魏韫听闻后,更是脸色大变,惶恐不已。
赠予他人猎物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特别是有父子俩共同参加秋围的话,这种情况就更为普遍了,因为不论父亲还是儿子夺了魁首,都是自家人,双方累积后自然是增加了夺魁的筹码。
后来刘仁瑾为了比赛的公平公正,决定将朝中重臣和其儿女子嗣的比赛分开来进行,便有了春猎归长,秋围属幼的规定。所以今日参加秋围的全是清一色风华正茂的青年人,而年长的大臣们便坐于宴席内吟诗作对,雅歌投壶。规矩定下后,众人都引以为戒,再也没有出现过赠予的行为,直到今天……
此番叶青梧的心思太明显了。
他只是想借赎罪之名,将猎物累积在长羲名下,助其夺得金箭手,长羲就能恳请刘仁瑾免去那匹黑马的死罪了。
叶青梧的话音都消散了许久,却不见刘仁瑾有只言片语的回应。
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
“恳请皇上,允诺微臣!”
叶青梧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绝对!不可以!
周子彧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
不管对方有多虔诚,他期望听到的回答都是否定的,并且是坚决的否定!不然自己所有的辛苦都将付诸东流……周子彧紧紧地盯着刘仁瑾的双眼,等待着他的抉择。
“朕想听听惠妃的意思。”
突然被提到,惠妃的眼神有一丝诧异,眉心微动后却很快抿嘴一笑。
“叶将军自认为有愧于陆姑娘,便将猎物赠予对方,此等有情有义之人,皇上……何不成全了这桩美事?”
惠妃见状选择帮腔,她语气温婉端庄,但这一言一语在周子彧耳中听来,却是尤为刺耳。
“什么有情有义,哥哥分明就是变着法地想帮那个女的救马,……”
那个女的究竟给哥哥灌了什么**汤,让哥哥这么心甘情愿地被她利用。
叶青瑶愤愤不平,不屑地瘪了瘪嘴。因为许临依的缘故,叶青瑶自然对长羲没什么好态度,便用“那个女的”来称呼。
既然叶青瑶都能看得出来,在场之人更是心知肚明,皇上是否允诺,直接就决定了马的生死。可他们似乎忘了,有人离金箭手的位置仅一步之遥,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后,才听到刘仁瑾幽幽地开口。
“不得赠予的规矩是朕定下的,你这是在逼朕打自己的脸啊……”
“微臣不敢!只是……”
叶青梧面色为难,不知该如何接话。
“皇上明鉴,民女不敢奢望金箭手之称,只希望夺魁后圣上能免去那黑马的死罪……”长羲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眼里突然放出光亮,“若民女所愿达成,则会无偿修缮皇宫所有马厩,并进贡一年的精细饲料。”
“就为了一匹马,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刘仁瑾默默点头,转而看向叶青梧。
“你呢?那马与你又无关。”
“她所求亦如我所求,为所求而付出,当然值得。”
叶青梧望了一眼长羲,冲她粲然一笑后,两人都喜形于色。
仿佛已经被审判,周子彧心中空落落的“咯噔”了一下,沉重无比。
刘仁瑾微微挑眉,长叹了一口气。
“既然长羲这么在意这马,惠妃又帮着你们求情,朕要是再不答应,恐怕就要被指是冷血无情之人了……”
刘仁瑾有意地瞥向周子彧,对上他惊慌地目光后,假意装作突然想起的模样。
“对了,朕差点忘了周公子才是今天真正的金箭手。”
黯然神伤的周子彧仿佛重获希望,急忙开口,“草民所求……”
“不过请愿的机会朕已经给了长羲他们……”刘仁瑾眼中露出狡黠的目光,“周公子就委屈些,依照之前的赏赐领吧。”
周子彧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愣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