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衡是帮助孝桓皇帝除灭外戚大将军梁冀的领头五宦官之一,之后五人同日封侯,称“五候”!当年盛时,其弟唐珍曾任司隶、太常、司空,兄唐玹曾为京兆虎牙都尉、京兆尹,权势熏天。
唐衡已经故去十余年,一朝天子一朝臣,唐家虽早已不如当年之盛,依然是高门大户的宦官党骨干。张让入宫之初,多受这个同郡老前辈的关怀,张、唐两家关系亲密,互为婚姻。
何进去张、唐两家,是要完成一个事关前途的重要政治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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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刘宏常说“张常侍(张让)是我公,赵常侍(赵忠)是我母”。因为这两人是保证他皇帝权位的最内侧守护者,在宫内要通过两人掌握、领导宦官,对朝中要借助二人直接或间接掌控尚书台和指挥军队。
何贵人对张让更是尊崇备至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不仅是公,几乎又当爹、又当妈。
之前,何贵人在宫中,常处于宋皇后、曹节的不断威压、挑衅、拿捏之下,早不保夕,担惊受怕。幸亏有张让等的庇护和多次转圜,才能不冤死井中,不倒台,并常受皇帝宠爱。何进、何贵人为了固宠,将幺妹何秋月嫁给张让之子太医张奉,这层亲属关系是何贵人、何进与张让相互信任的纽带,何家发迹的重要原因。
现在,何贵人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当皇后,让儿子刘辩做太子,可何家没什么关系和积淀,何贵人本人除了姿色之外,并无多少才干,就更加需要依靠张让等中常侍不断在皇帝面前吹风。
商业伙伴的长久在于取长补短,各取所需。
可惜何家没什么可以给予的。论钱财,张家远胜何家;论官职,何进的太守虽然与张让的中常侍都是两千石,在皇帝心中的情分却远远不如张让这个近侍。
宋皇后倒台已经一年了,皇帝却没有立何贵人为皇后的动静,反而广纳嫔妃,让何贵人充满了危机感。
何贵人为不愧是商贾之家出来的女儿,表示诚意,悄悄提出,让儿子刘辩娶张让亲近族人之女。就好比用企业未来的美好前景,向银行要求现在贷款;又好比某企业为做大做强,拉投资人、合伙人入股。
恰好,张让现在有钱、有地位,担心未来:若皇帝动摇,开了党禁,张家等宦官怕是将面临疯狂反扑。
两边一拍即合,于是有了何进的颍川太守。
这时出了意外。
赵忠得知了两家打算,强烈要求把赵家的女子送一个进来。张让当然不肯,两边僵持不下,谁也不让谁。何贵人从中转圜,张让、赵忠都怕事情闹大,曹节得知后塞曹家女子入宫,最终各退让一步,共同认可了赵忠的建议:两家都不选女子入宫!而是在其他宦官的适龄宗女中先行悄悄挑选,以做备用,反正刘辩才4岁,能不能顺利长大还难说,现在不急。
如果刘备在场,一定会惊呼“博弈论”“囚徒困境”,两边互相不信任,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也没有造成最坏的结果。
事情就搁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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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急,太监急。太监不急,皇妃急。
宋皇后“死”后,何贵人与董太后分理后宫,皇帝新放飞自我,新选了一大批十几岁的良家女子入宫。何贵人深知道以色侍人,色衰则爱弛的道理,面对一群十五六岁的新人,废寝难安。
虽她还不到25岁,远远算不上色衰,经过宋皇后从受宠,到冷落,到身亡的悲剧,深知道皇帝多情多欲,易移情别恋的性格。要求何进主动出击,抓住机会。
在张奉陪同下,何进挑来挑去,在一群粉嫩的小baby中,挑中了唐衡从弟唐瑁的女儿。原因嘛,其一是唐瑁的女儿的确粉嫩乖巧。
第二嘛,一旁当介绍人的太医张奉(张让之子),声称唐瑁在一众宦官党中也算有些才学,名声也不错,日后可少些事端。
唐瑁找了个儒生,煞有介事算了一番生辰八字,结论当然是和和美美,前途无限,多子多孙。之后何进献上文定之礼,双方互换信物,还需要有证婚人,这庄婚事才算定下来。
唐瑁指着那算八字的儒生说:“这位是荀淑的儿子,八龙之一的荀绲。可做女方证婚人。”男方证婚人自是张奉父子。
何进很不高兴,完全不拿正眼看荀绲:“你怎么不知死活,引党锢之人与我相见?”
唐瑁急忙解释:“荀先生学富五车,其子与我家常侍之女十几年前早订好了娃娃亲,准备过年时就完婚,到时候还要请府君大驾光临。”
原来是唐衡的女婿,何进脸色稍缓和:“到时候再说。”
荀绲一声招呼,当下走出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下拜到:“荀彧拜见府君,拜见诸位长者。”
何进本不想见,但既然来了,也不好当面打脸斥退,仔细打量起来,见荀彧十六七岁年纪,恭敬有礼,长者不让起来,他就保持拜见的姿势,端端正正地拜伏在地:“起来罢,地上凉。”
当即问他读了些什么书,在家做什么事。
荀彧语气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声音清脆,既不紧张,也不显得拘束。
“是个中庸端正的性格,荀家子弟,门风严谨,学问也不错。”何进见他温润如玉,没有官宦子弟常见的叛逆、跳脱,估计不会主动生事端,相貌也不错,就有些喜欢,至于学问,何进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没敢提问。
唐瑁当即打蛇随棍上:“府君幕府应缺人,不如让他当个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