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明月便醒来了,虽然阿爹尚无音讯,但如今她身边多了一个亲人——林叔,心中不免也添了一份底气和信心,相较之前每个提心吊胆的夜晚,昨夜她虽然睡的时间极短,却最为安心。
陈少轩和杨天宁也起得很早,两人相约在书房,摆上了黑白棋局对弈起来,待明月出了房间,寻到书房,只见这两人正厮杀得热火朝天,不分上下。
陈少轩心细如发,很快发现了明月,忙停下了手中的棋子,主动招呼道:“明月,昨晚睡得如何?你林叔他人还好么?”
虽然陈少轩清冷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他言语中的关切还是让明月感受到一股暖意,她展颜一笑,朗声道:“林叔他恢复的不错,我也睡得好,多谢轩表哥关心!”
杨天宁也转过头来,那清浅温和的语调中带着一丝笑意:“夏姑娘可以多睡一会儿,我这边探听消息的人还未回来。目前除了刘大娘要给你林叔继续清除余毒,旁的我们暂时也做不了什么,刚好可以乘这个空档休息,你林叔如今也最需要休息,你多陪陪他。”
“谢过金爷!”明月忙躬身施礼。
紧接着林叔的声獯来:“多谢陈公子,多谢金爷!我身体已无大碍。”
林叔人高腿长,没走几步便从正房的客厅一下子跨入了书房。他郑重其事地对着杨天宁躬身拜道:“我今天有两件事,想劳烦金爷您帮忙。”
“哦?说来听听。”杨天宁扬了扬眉毛,他放下手中的棋子,身姿优雅地站了起来。
林叔的脸上显出沉痛的神色,他的声音微哑,带着无尽的忧伤:“我……我想借用一下金爷的马车,去一趟北荒山,将慧娘的尸身带回来好好安葬。”他话未说完,便已经察觉到身旁的明月明显一僵,紧接着整个人微微颤抖。
林叔忙抬手轻轻按住了明月的肩头,见她渐渐地不再发抖,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好说!”杨天宁一口答应,“只是你想将她安葬在何处?”
“东四街街头有个空宅子,里面原住着吏部郎中简亦明,他后来因为贪墨事败,又开罪了上司,如今已经被罢官,返回了老家开封。他家地窖又大又深,原先还囤冰作过一阵子冰窖。我想将慧娘先带到那里,等家中的事了结,我再将她带回老家丰县安葬。”林叔低着头说道。
“原来慧娘真的是丰县人啊。只不过我阿娘她不是……”听了林叔的话,明月心中五味交杂,一时有些失神。
“河套丰县,离京城可也是千里之遥啊。”杨天宁微微侧目,看向远方的天边,沉吟了片刻,方才轻叹了一口气,“也罢,落叶归根,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林叔也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才继续沉声道:“还有一事,明月昨夜跟我提起,家中有几卷古籍上的文字,与锦盒里那面小镜上的文字如出一辙,我想潜回家中,将那几卷古籍取出来。这样或许能对破译这种文字有所帮助。”
“这个不妥!”杨天宁连忙道,“林叔,你家附近如今锦衣卫的耳目众多,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一旁的陈少轩也急忙附和道:“不错!林叔,你回去取古籍这件事太过凶险,我们目前对这种文字一无所知,实在不值得你现在去冒如此大的风险!这事我们还是得从长计议。”
林叔拍了拍胸脯,眼中露出坚毅的神色,他正色道:“金爷!陈公子,多谢你们的好意,你们放心,我在这京城里也住了十多年了,对家附近的地形更是了如指掌,而且我功夫不错,无论翻越高墙还是偷偷潜入,绝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唯一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接近家宅的机会,所以想请金爷派人佯装路过,用马车将我带到东平巷巷尾,过一炷香的时间,再经过那里接上我即可,我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
“这!”陈少轩和杨天宁互相看了一眼,便齐齐望向林叔身旁一言不发的明月。
见状,林叔立即心知两人心思,连忙出言道:“这事我昨夜已经跟月丫头商量好了。两位真的不必担心!”
此时的明月心中暗叹,昨夜林叔确有提出这事,她当时便断然否决。但是林叔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不会出事,还说他已经铸成大错,必须要做些事情挽回,不然便是一个死,也无颜去见九泉下的师姐和慧娘,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又怎么能忍心说个不字?
“林叔!你一定要当心!千万不要鲁莽行事!”明月只得一再仔细叮嘱着。
金爷见明月点了头,倒也不再说什么,当下立即派人套了马车,载着林叔出门办事。
谁料,林叔前脚刚走,钉子后脚便回来了。
“爷!”钉子兴冲冲地从院门外一路飞奔到了杨天宁的面前,一脸地得意样儿。
“傅老先生果然在四夷馆里?”杨天宁见他这般模样,已经闻弦音而知雅意了。
钉子带着满脸的崇拜,连忙说道:“是啊!爷,傅老先生正在帮四夷馆中的那些通事,翻译暹罗王子带来的古金叶表文呢,听宋叔说好像进行得很顺利,已经翻译过半了。果然是当代大儒啊,真是厉害啊!”
“呵呵,那是自然!傅老先生少时起便学富五车,才名远扬,皇帝都请他入宫了好多次,为那些皇子皇孙们授课传艺,他平时收徒的门槛也极高,不论富贵出身,只有才思敏捷、聪明过人的学生才能得到他的青眼。”
“哇!那陈公子也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