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10月19日清晨,汉口的革命军又一次向刘家庙发起攻击。
这一次攻击让交战双方都暴露出一些“不尽如人意”之处。武昌都督府的军务部长孙武、副部长张振武曾三次向黄州方面发出“协同作战”要求,黄州的答复是——尚无有能力进攻之作战部队。坐镇刘家庙的张彪也曾叠次命令张锡元部、马继增部和新到的王占元增援刘家庙,可那三人的部队就是原地不动,张彪只能让辎重八营和湖南防军顶上去。
辎重八营和湖南岳州防军本就建制残破,士气低落,战不多时,清军抵挡不追不畏死的革命军,防线崩溃,清军士兵纷纷逃入刘家庙车站和附近的铁路工人棚户顽抗。革命军乘胜追击,焚烧棚户,驱赶清军,清军登火车逃向滠口,却听“轰隆隆”一连串巨响,火车倾覆,车上清军死伤惨重,还未回过神来,又遭到革命军和铁路工人的追杀,真可谓是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且不说张彪气愤难平却无处发泄,只能砍了一个领头逃跑的军官脑袋泄愤,只说武昌的鄂军都督府军务部长孙武刚刚给黄州发去一封斥责电报,就见彭汉遗行色匆匆的出现在眼前。
“述先兄,你怎么回来了?”
彭汉遗没好气的说道:“黄州所托非人,我在那里毫无用武之地,不如回来干点杂差。”
昨天、今天几番电报来往,让孙武对黄州方面颇有怨言,听得彭汉遗如此说法,顿觉同感又不好在此时当着部里众多人说叨,忙道:“清军舰船封锁长江航道,述先兄是莫非是走陆路?”
“嗯,也只有走陆路了。”彭汉遗心里憋着气,并未听出孙武口风转移,又道:“黄州分督杨正涛就是一木偶,那边真正做主的是协统何向东。听说,这个何协统是留洋美利坚国学陆军回来的,桀骜不逊,黄州军事全出于他。”
“述先,述先,这边说话。”孙武把彭汉遗拉到自己的办事房,掩上房门的同时嘱咐卫士不得打扰,走到办公桌前翻捡了几份与黄州的来往电报抄纸,递给彭汉遗,说:“你看看,你在那边的情况,我也知道,正想了解一些具体的情况,敲你回来了。”
“正常得很呐!”彭汉遗把电报抄纸放在茶几上,用手指点了点。“姚英节成了何向东的应声虫,我们跟他谈了一个通宵也不得要领;杨正涛本是乡间无赖,我跟他没啥好说的;那个洪震霄原本混过防营,又入了民团,我看呐,就是个兵痞。大好的黄州落到这班子人手里,可惜了,可惜了哇!”
“我是了解姚英节的,信得过,莫非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彭汉遗满脸的鄙夷之色,轻哼了一声,道:“苦衷?他的妹子就是杨正涛没过门儿的媳妇。”
虽然孙武对黄州方面的态度很是气恼,却因攻击刘家庙得手而冲淡了一些,他不想放弃争绕州和那支鄂东革命军,故而态度完全不像彭汉遗那样带了几分敌意。
“可惜那边一直是刘尧澂(复基)与杨老根联系,如今他们都牺牲了,其他人不知就里,自然就没那么亲近和相互信任。嗯,是我疏忽了这一点,贸然的就让你和黄楚楠去接管军政,他们心里肯定不痛快,有些反应也是正常的。正因如此,我们更要与黄州加强联系。我看,是不是派甘绩熙再去一趟?他是可以影响姚英节的。”
“我觉得没用,除非莫如来个调虎离山!”
“说说看。”
“给个名义,让杨正涛、何向东二人来省城就职。”彭汉遗的嘴角、眼角都带着笑意,与方才的形象大相径庭。“他们若来,那好办,就在省城做事,甚至可以让他们带兵去汉口打仗;他们若不来,就证明黄州方面根本没把都督府放在眼里,不过是托名革命而谋取私利罢了,这等人,有朝一日必除之而后快。反正,黄州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尧卿,黄州可有八个州县,人口三百余万,黄州在手,转眼间就能武装三、五万军队,我们又何惧北洋军来着?”
孙武微微摇头道:“若调而不来,等若双方破裂,此时,凭白给我增加一个对手,何苦呢?”
彭汉遗笑道:“未必,他们若不来,再派甘绩熙送一些武器弹药过去,先把关系敷衍着,甘绩熙也正好趁便行事,总要把姚青松拉回来,这样就有人照应黄楚楠他们,今后也才好对付黄州。”
“述先兄谋事周全,我看可以。”
“那,尧卿给我个什么差事?”
“就在都督府任秘书长吧,等局面稳定了,稍后再请述先兄发挥长才,干法政的老本行。”
如此安排,彭汉遗当然满意,又聊了几句黄州见闻后就告辞离去。
当天傍晚,孙武令人买通了日本大阪商船株式会社的一条船,载着甘绩熙、宁觉先、王载德、李宏四人和五百条汉88式步枪、七万五千发子弹从汉口租界码头出发,顺流直下黄州。
黄陂城里,每晚的军事讲习会吸引了越来越多的革命军官兵。
何向东刻意安排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讲习,他让黄楚楠代表步兵,炮营副乔益连(原河南新军炮二营队官,现炮营营长由田金榜兼任)代表炮兵,各自讲解步、炮兵在攻防作战的通常战术、战法,然后由他作出讲评,引申出步炮协同作战的若干课题。包括:步、炮兵行军序列安排;步、炮兵行进间作战状态转换要点;步兵前线简易测绘侦察和信号约定、发送;炮兵前观与步兵前哨配合,快捷目标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