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宫宴时,威远侯一家自然没有出席。
与裴枭然同桌一起吃饭的世家小姐们也都小心翼翼的,既怕冷落了她,又怕不小心说错了哪里得罪了她,个个正襟危坐,气氛也比别桌拘谨了许多。
裴枭然夹起一块爆炒鹿肉,刚想往嘴里塞,无意中却扫到桌边的人都在瞧着她。
她动作一顿,仰起小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的咧开小嘴,灿灿一笑,道:
“姐姐们都看着我作甚?吃啊,莫非看着我就能吃饱了?”
小姐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裴枭然也懒得再理会她们,继续享用大餐。
若是二姐或寒蝉怕她,她肯定会向她们耐心的解释那都是傅文淑的自作自受,只要不触及底线,照旧可以对她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但对于这些捧高踩低的世家小姐们……
还是算了吧,她可没那个耐心。
今晚的节目上也再不见任何猛兽的表演,别说猛兽了,连猫猫狗狗都不见一只。
赤宣帝周围的守卫也加强了许多,而且自从赤宣帝驾到开始,守卫们的警惕性便提到了最高,且之后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裴枭然倒是觉得其实没有必要那么紧张,就算是去年有猛虎突袭,没有她,其实赤宣帝也不会被伤到的。
不然的话,上一世的朱濂溪也不会在那么晚才继位,这表示赤宣帝一直到他继位前,都活的好好儿的。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上心些,倒也没什么坏处。
而且,虽然没了猛兽添趣儿,今晚的表演也一样精彩,众人都看的津津有味。
但裴枭然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呢?
某位殿下那张欠扁的脸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裴枭然吓了一跳,连忙摇了摇小脑袋,将那张脸飞快从脑袋里摇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正在玄武做客的某位殿下,也不期然想起了去年在朱雀宫宴上与某只初见时发生的事。
啊……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他们居然已经认识了一年了。
百里烈鸢仰起头,看向一望无垠的天空,不知想起了什么,潋滟的眸子中瞬时盈满了笑意。
他朝着某个方向动了动唇,低声喃喃道:
“小刺猬,新年快乐啊……”
一直在暗中偷瞄他的众人看到这抹笑容时,顿时齐齐呆住,随即心中充满了的嫉妒。
也不知是谁让他露出了这般……这般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又宠溺的笑容。
陪着赤宣帝看过表演、赏过烟花后,众人便各自散去,在暂住的大殿歇了一晚,第二日便各自乘车离去。
出了宫门下了马车准备回自己的马车时,裴枭然就看到旁边停放的一辆从宫内驶出的马车周围,围满了家丁和丫头,正一脸担忧的朝着马车内张望。
不一会儿,便有人从车内出来了,手中还抬着一块长长的木板,木板上躺着个人。
裴枭然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威远侯。
威远侯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发髻散乱,衣衫不整,正背朝天的趴在木板上,衣服和木板上都沾满了血迹,也完全没有上过药疗过伤的痕迹。
也对,赤宣帝要罚他,又怎么可能会让人给他上药呢?
紧接着,马车里陆续又抬出了两个人来,正是戴氏和傅文浚。
两人和威远侯的模样差不多,都是狼狈的很,且到现在都还在昏迷不醒。
最后,有人搀扶着傅文淑从车里走了下来。
傅文淑比前头那几个横着出来的看起来要好的多,只是胸前的衣襟上也染满了血,一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指缝间也是溢满了鲜血,秀眉紧皱,似乎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下车时,她踉跄了一下,睁开眼,便看到了裴枭然一行人。
傅文淑顿时就激动了起来,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裴枭然,眼中盈满了恨意,一把挣开扶着她的两人,张牙舞爪的就朝着裴枭然扑了过来。
“啊啊啊唔唔唔!!!”
没了舌头,傅文淑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哇哇乱叫,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
裴枭然掩嘴打了个呵欠,摆摆手,示意旁边欲要准备出手的她家大哥不必出手,然后瞧了身旁的寒蝉一眼。
寒蝉也正警惕的盯着傅文淑的一举一动呢,得到裴枭然的指示,便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待傅文淑扑到裴枭然面前时,便微一提裙摆,一个旋身,飞起一脚,毫不客气的踹在了傅文淑柔软的腹部。
傅文淑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一股大力踹飞了出去,倒飞出好几步,才跌落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家丁和丫头们齐齐吓了一跳,连忙扑过去想要扶她。
傅文淑却是一扭头,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随即抬头,不可置信的望向寒蝉,那个她一直没瞧在眼里的‘嫡长姐’。
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嫡长姐可一直好欺负的很,柔柔弱弱,忧愁寡欢,让人见了就生厌!
可现如今,她……她怎么会忽然生出这么大的力气?!
而且,她居然还敢……居然还敢打自己!
腹部不断传来阵阵绞痛,傅文淑疼的微微扭曲了面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在这个嫡长姐面前示弱。
寒蝉出脚利索,姿态潇洒,踹出一脚后稳稳收脚,立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傅文淑,声音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