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陈允平身后见惯这种景象的几名副将,都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一副强作忍耐的模样。
裴枭然的神色终于也有了一丝变化,却并未是惊恐、欲呕,而是神情转冷,面色如冰。
一条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连回到故土、入土为安都做不到,而且还是死在那些丧心病狂的畜牲手中,委实无法不令人感到愤怒、心寒。
就算裴枭然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却始终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陈允平适时叹息道:
“打仗并非易事,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无数条人命,就连我这身经百战的,在做决定之前都要再三思量,唯恐让将士们枉送了性命,那可是会遭到报应的,六小姐觉得呢?”
裴枭然点头道:
“陈叔说的极是,我以后做决定之前,定会百般思量的。”
这陈允平虽然面相看上去和蔼可亲,却处处在给她施压,句句在将她赶走。
不过裴枭然并不吃他那套,轻描淡写便挡了回去。
陈允平嘴角微微抽动了下,却是笑着点头应道:
“合该如此。”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还以为来的是个娇滴滴、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为了争宠而往军功上打主意的世家大小姐。
结果亲眼一看,却发现对方原来是块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铁板!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急急的跑了过来,行礼后问道:
“大帅,那边有几个受伤的女人,说是被人从朱雀掳去的,求我们不要杀她们,不知该如何处置?”
陈允平道:
“带过来瞧瞧。”
“是!”
不一会儿,几个士兵便果真押着几个女人走了过来。
那几个女人连看都不敢看向陈允平,还未走到近前便已‘噗通’跪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的连声哭喊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陈允平同几个副将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副将上前盘问道:
“你们说你们原本是朱雀人?朱雀哪里人?家里几口人?都有谁?姓什么叫什么?通通招来!”
“是……是……”
那几个女人挨个报出家门,丝毫没有犹豫,那地方果真是朱雀的某处村落。
陈允平微微皱眉,妇孺被掳走早已不是新鲜事儿,但被人硬赶上战场来打仗,却当真是头一遭遇到。
陈允平道:
“既如此,便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待养好伤后便送你们回家去。”
那几个女人连连磕头道谢,就在士兵扶起她们欲要离开时,却听裴枭然忽然开口道:
“且慢。”
陈允平和几名副将一起扭头看她,陈允平不解问道:
“怎了?”
裴枭然看了那几个女人一眼,面无表情道:
“将她们的鞋子都脱下来,看看脚心是不是烙印着什么图案。”
此话一出,那几个女人纷纷变色。
陈允平瞬间察觉到不对劲,立刻让士兵将人带回。
就见那几个原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浑身衣衫破烂、伤痕累累的女人,却是忽然目露凶光,从胸口处摸出刀片,朝着士兵们的脖子上便抹了过去,霎时鲜血横飞!
其中一人更是来势凶猛的朝着陈允平扑了过来!
只是没等她迈出几步,一柄小箭便激射而出,精准无误的穿透了她的脖颈。
那女人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举弓而射的人,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嗬嗬’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栽倒,抽搐了几下后,便没了声息。
余下几个女人见势不妙,竟也不逃,待杀了那几个碍事的士兵之后,竟是齐齐朝着陈允平扑了过来!
陈允平自然也不是待宰的羊羔,早已在察觉不对时便抽剑出鞘,几个副将和周遭的士兵也一起迎了上去,很快将那几个女人斩于剑下。
裴枭然收回自己的小箭,然后毫不客气的问道:
“不知这样的女人,陈叔已经‘救’了多少?”
陈允平面色铁青,怎么也没想到原本想给裴枭然一个下马威的他,却在裴枭然面前丢了颜面。
他咬牙切齿道:
“这是我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女人。”
女人上战场在朱雀是稀罕事儿,在那些早没了人性的帮派之中,却是司空平常。
那些人为了钱财可谓是不择手段,不论男女老少,都是择人而噬的猛兽,个个凶残无比,完全不可小觑。
若不是这几个女人自称是从朱雀被掳走的,他才不会手下留情!
裴枭然点点头,道:
“那便好。”
天知道这些猛兽被送进朱雀之后会发生什么,幸而这是第一批,不然的话,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陈允平正在气头上,倒是没注意到太多,倒是几名副将,都有些惊讶的盯着裴枭然挂在腰间的小弓。
他们还以为那是孩子的玩具呢,没想到杀伤力居然这么大,这小姑娘的箭法居然这么好!
其中一名副将忍不住问道:
“六小姐……是如何知道她们的脚心上有图案的?”
连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裴枭然这个第一天来的家伙又是从何得知的?
裴枭然却并未正面回答,而是道: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我也不会白白的跑来送死。”
要知道,上辈子,裴枭然可是将西疆所有的匪徒全部剿尽,一个不留。
他们的那些伎俩,以及他们身上的所有特征,她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