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裴枭然一走,中军帐中便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到底是见惯大风大浪的沙场老将,陈允平早已平复了心绪,沉稳的开口问道:
“如何?”
副将们与他一起并肩作战多年,默契自然不言而喻,不必明说,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想了想,副将颇离开口道:
“此女绝非池中物。”
副将卢乾勇紧跟着附和道:
“没错,镇定自若,杀人不眨眼,还能掌握如此多的情报,咱们之前委实太过小瞧她了。”
几名副将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原本的嫌弃和蔑视都变成了不知裴枭然还会有什么惊人表现的期待。
陈允平也不去阻止他们,只是转着手中的茶杯,目中若有所思的喃喃低语道:
“莫非……传言中她命有将星……是真的?”
不然的话,该如何解释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他可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这个常年据守在西疆的一军统帅,还不如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屁孩!
正议论间,一个负责传讯的士兵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没等行礼便嚷道:
“大帅!属下刚得到消息,说是大皇子殿下也来了!”
此话一出,陈允平立刻惊得站了起来。
大、大皇子?!
为何之前出营去迎接裴枭然的时候,他没见到大皇子的影子?
皇子出行自然得有皇子排场,为何他连排场都没见到?
顾不得斥责这小士兵的无礼,陈允平急急问道:
“此消息当真?”
“属下不敢胡诌!听说在安置营帐的时候,有人发现其中有个营帐特别大,便去打探了一下情况,这才发现了来人之中,竟还有一位皇子!”
陈允平眼前一黑。
皇子驾临他却只顾着去为难裴枭然,完全无视了对方,算得上相当失礼了。
轻则算是一时疏忽,重则,那就是藐视皇家威仪啊!
“快!快!前去迎接拜会!”
陈允平强自定了定心神,拔腿就要往外走。
却听那小士兵又道:
“大帅且慢!那前去打探的人听大皇子殿下身边的人说,若是元帅得知了此事,望元帅万万不可声张,还说大皇子殿下此行只是陪同裴小姐一起作战,万不可喧宾夺主,一切都听从裴小姐的安排。”
一个皇子,非但陪着一个大臣之女一起来打仗,竟然甘愿还听从对方的安排?
陈允平心中更加惊疑不定。
这……这个裴枭然,到底是什么来头?
以前裴醒山还在这里时,他们竟是从未从他口中听说过有关这个女儿的事情,好似他根本就没生过这个女儿似的。
以至于如今,他们对她竟是除了颇受圣上的宠爱之外,一无所知?!
魁壮的身形不由自主的晃了晃,陈允平开始后悔自己对裴枭然做出的那些恐吓举动。
如果对方当真不简单,那他暗藏的那些阴暗心思,岂不是都被对方看的一清二楚?
陈允平狠拍了自己的额头一记,努力不去回想自己做过的蠢事,当务之急是先去补上对大皇子殿下的迎接礼数。
谨记大皇子不让声张的指令,陈允平只带了两个心腹中的心腹,尽量放稳步伐,佯装无事的朝着大皇子的营帐赶去。
——
安置好了自己的窝,百里烈鸢便准备出去打听一下给裴枭然安排的营帐在哪,顺便去看看布置的怎么样了。
以为裴枭然还没回来,百里烈鸢来到为裴枭然准备的营帐之后,便毫无顾忌的撩开帐帘,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
身为一军之将,裴枭然的帐篷自然比别人大出许多,布置的也讲究,桌、椅、床、凳、屏风等样样齐全。
虽然在他这位骄奢淫逸的大殷离王看来还是寒酸的要命,但跟裴枭然那辆小破马车比起来,还是强上许多。
随意的东看看,西摸摸,不知不觉便晃到了屏风跟前。
其实屏风后面除了一个洗澡用的木桶或木盆外什么也不会有,但人都会有好奇心,哪怕明知后面有什么,还是忍不住要探头看一看。
离王殿下也是人,因此便也伸长玉颈探头去看了。
预想中的木桶的确是有,但预想中还未回来的小人儿……怎么会在这里?!
从陈允平处回来之后,赶路劳累的裴枭然就让人帮忙给她打了一桶水来,准备好好的洗个热水澡,换身新衣服,再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准备备战。
谁知解衣解到最里边的小衣时,却发现小衣的衣结不知怎么回事变成了死结。
这是女孩儿们会遇到的常事,裴枭然早就练就反手解死结的本事,只是没想到这回不知怎么回事,竟是迟迟没能解开。
正准备转到前头来解时,却感觉有什么东西触上了自己的脊背,随即从自己手中接过了死结,开始帮忙解起来。
裴枭然愣了愣,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以为帮忙的人是寒蝉或者桑蚕。
可是转念又一想,不对呀!她这次出门根本没有带上她俩!
军营里头除了军女支以外可全都是男人,陈允平再想赶她走也绝不敢派一个军女支来照顾她……
眼神一寒,裴枭然抓住那只正在解衣的狼爪,反手就是一记狠狠的擒拿!
“啊……唔!”
被人弄痛了还不敢痛叫出声,百里烈鸢立刻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毕竟,从一个女将军的营帐里传出男人的惨叫声……传出去实在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