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人她认识,正是她上辈子都没有参透的——赵姨娘。
众人也都朝着赵姨娘看了过去,裴醒山更是直接开口问道:
“孩子怎会在你那里?既然被你领去,又为何不同我们说一声?害的我们白白担心了一场。”
赵姨娘忙向着众人行了一礼,这才满脸歉意的应道:
“是妾考虑的不周全,只想着安抚那受惊的孩子,倒一时忘记向他的家人报信儿了,罪过罪过。”
“受惊?”
裴枭然立刻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关键,反问道:
“君越怎么了?”
赵姨娘微微蹙眉,随后叹息一声,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日前头客人多,我便没有去前面,老太太又刚刚过世,我心里头十分难过,便想着出来走走。
谁知,走到这湖边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一个下人模样的人扛着一个麻袋,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做些什么,便悄悄走到一旁细瞧。
结果,就见那人在查看了一下四下无人过后,竟是要将那麻袋给扔进湖里去。
而且,我还瞧见,那麻袋里装的似乎是个活物,还在乱动,并且发出‘呜呜’的响声,听起来像个孩子。
我一下便慌了,怕那人要做坏事,忙让身边的丫头叫来了两个府中的护卫,将那孩子给救了下来。
那人一见到护卫们出现,便扔下麻袋跑了,我只顾着救孩子,竟是忘了让人去追了,真是太大意了。”
闻言,裴君越点点头,稚声稚气的附和道:
“恩人说的没错,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在那之前,我正在上茅厕,谁知,刚上完,忽然被人捂住了嘴巴,他将一团布塞进我嘴里,不让我呼救,还将我套进了麻袋,随后,我就感觉一颠一颠的,不知被他带去了哪里。
幸好遇到了恩人,她把我救了下来,我才没有被扔到湖里去呢!”
初次见识世间的黑暗,裴君越显得有些心有余悸,不过到底是伴着自家剽悍的姑姑长大的孩子,说起话来还是有条有理,分毫不乱。
听完他的话,裴润之与姬雪莹对视了一眼,纷纷走上前去,就要对赵姨娘行大礼谢恩。
赵姨娘忙一手一个将两人扶住,笑着道:
“我也只是恰巧路过而已,裴大将军与夫人不必挂在心上。”
说完,又提醒道:
“也不知孩子有没有磕着碰着,还是先带他去瞧瞧大夫吧。”
此话正中裴润之与姬雪莹夫妇的下怀,裴润之立刻道:
“我这便带他去,此等大恩没齿难忘,改日定当重礼相谢。”
赵姨娘摇摇头,情真意挚道:
“只要小少爷平安无事,便是对我最大的答谢了。”
她做了这等大好事,又说出这番谦逊和善的话来,自然让围观的众人顿时对她好感倍增。
有人忍不住窃声议论道:
“这位姨娘的心地倒当真是不错。”
“是啊,幸而遇到了她,否则,那裴小少爷怕是凶多吉少了。”
“此等善良女子,将来定然会得好报的……”
听着众人对赵姨娘的不吝夸赞,裴枭然一时眸色渐深。
善良?
曾经,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结局却告诉她,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坏人,都长得凶神恶煞,还一直做坏事的。
而最可怕的坏人,往往是那些面善可亲,赢得了你的全部好感和信任的人。
然后在你最毫无防备之际,给你毫不留情的致命一击!
不过,不管赵姨娘上辈子都做过什么,最起码在现在,在众人眼里,她的确救了裴君越没错。
裴枭然迅速收敛起心神,抬步就要朝着赵姨娘那边走去,却被一条胳膊拦住了去路。
转头,就见朱濂溪正微微低头看向她,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有着掩藏不住的厌恶与戒备,道:
“此事……怕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你一定要小心那个女人,不要被她所迷惑。”
啧,差点忘了,他们的大皇子殿下也是自前世而来的呀!
裴枭然心里自是清楚赵姨娘的可怕,面上却故作疑惑的反问道:
“那个女人?哪个女人?”
朱濂溪薄唇紧抿,表情愈发阴郁,道:
“就是那个姓赵的姨娘。”
“她?她怎么了?”
这一次,朱濂溪却是不回答了。
裴枭然也没再追问下去,只道:
“我虽不明白大殿下的意思,不过,她救了君越,我终归要过去道声谢不是?”
这话倒是提醒了朱濂溪。
无论如何,赵姨娘都是裴君越的‘救命恩人’,哪怕这件事另有内情,在众目睽睽之下,裴枭然这个裴君越的亲姑姑,都该过去道谢的。
若是不过去,惹人闲话不说,说不定,还会引起赵姨娘的怀疑。
思及此,朱濂溪总算放下了胳膊,道:
“你说的没错,道谢是应该的,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万不可轻信于她人,记住了吗?”
这口气,好似她是三岁的稚龄小儿一般。
而且,他有什么资格来‘教导’她?
上辈子,他不也背叛了她的信任吗?
裴枭然心内讥嘲,不再与他多做纠缠,只点头应了一声,便继续朝着赵姨娘的方向走去。
赵姨娘正被众人和夸赞所包围。
她谦和的笑着,原本就秀致的面容因她眉眼之中的温柔和善,显得更加观之可亲。
裴枭然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