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杉病体复原,听说养病期间,城内新添了不少建筑,便想着出去转转,瞧瞧新鲜,命备了顶软舆小轿,也不用任何仪仗,只带敏行等几个人随侍。
出府延花市街往南,到了横架于秦淮河上的武定桥。下轿伏桥而立,见桥下河水滔滔而过。依稀听见有犬吠铜铃声自聚宝门方向传来,接着就是一阵喊杀声,片刻后又听到隆隆鼓声。
赵杉抬头观瞧,见数米外的望楼上,两个士兵在击鼓,手执红色旗子的号兵,正在向东北方向挥旗。心下疑惑,问敏行道:“楼上的号兵是往哪里打旗语啊?”
敏行回道:“北伐西征抽调了大半的兵力,城中守军减少,北王命在城外深挖壕沟,沟内遍插削尖竹签,阻挡妖军偷袭。同时让各城楼上布满项系铜铃的吠犬,以为警戒。又在城中广建望楼,以传警报。根据敌军进攻方向、声势,分别挥舞不同颜色标识的旗帜,向北王府外的红更楼报警。”
“这个办法倒是新奇。”赵杉遥向东看,隐隐约约看见一抹红色,猜想那可能是北府的红更楼了。
却又听敏行道:“上个月二十四日,北府承宣送请帖来,说是北王寿辰,在府内的‘别有洞天’宴客。当时,殿下病着,我就给回了,只随了寿礼。”
赵杉道:“既是亲自叫人来请,还是得去亲自一趟。顺便瞧瞧那‘别有洞天’到底是怎样的别有洞天。”
复上了轿,命去北王府。
赵杉在北府正门前下轿,由承宣引去前殿,见韦昌辉正在廊下跟两个穿北府号衣的人说话,其中一个是张子朋,还有一个面目可怖声音嘶哑的刀疤脸男子。
韦昌辉起身相迎,另外两个人向赵杉跪立行礼,赵杉听到那刀疤脸的声音,只觉得一股阴冷的寒气自脚底袭来。
待那二人退下了,向韦昌辉说:“素闻在五兄府中当差的都是些文秀之人,刚才那个书手倒是生的有些特别。”
韦昌辉道:“他叫叶知法,原是个舆夫,我看他能写会算,就招进府来做些起草文告润色文字的差事。”又笑问赵杉来意。
赵杉说:“前月五兄寿辰,因病着没来拜寿。看寿帖上说,是在‘别有洞天’设宴,今日特过来瞧瞧,何谓个别有洞天。”
“就是在后园新修的一处避暑轩厅。天妹难得光临,我亲自陪你去看。”
韦昌辉引着赵杉穿过两道曲径回廊,到了府东侧的一处太湖石假山前。
自假山石中间半人高的洞口弯腰进入,便觉清风拂面,丝丝花香沁入口鼻。
“这香是哪儿来的?”赵杉举目看着灰白的岩壁,心中疑惑,又随着韦昌辉往前走了二十余步,原本狭小的岩洞忽变得豁然开朗,体积开阔了十倍有余。
更奇的是岩壁上藤萝交织,石地上花团锦簇,半空中蜂蝶飞舞,角落里啾啾虫鸣。真是满目的葱翠颜色,处处的鸟语花香。
赵杉站立洞中,一时竟宛如进入世外仙源般。不由赞道:“这么好的所在,果真是别有洞天。”
又问韦昌辉:“这些花草不见阳光,怎还会生。”
韦昌辉笑道:“我初到这里来看,也觉该洞确实奇特。找了原来在这里做事的仆役来问,说此洞已有三百年历史,无论春夏秋冬,日日是这般。”
赵杉疑讶:“那就是说根本无需人工管理了?”
韦昌辉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点头道:“是啊,我早给下人交代过,未经我的准许,一概不许进来。”
赵杉看到墙角一株藤萝根侧有新培了土的痕迹,只在心里暗笑:“这别有洞天一词,怕是形容人的品性更合适些。”
待到了出洞口,只听潺潺水声,出来一瞧,一道清澈瀑布潺潺而下,挂于洞口右侧。
赵杉举目看看洞口上挂着的题曰“别有天地”的匾额,指着瀑布笑道:“只为这一道活水,也该叫个水帘洞。”
韦昌辉拍着手赞道:“天妹才思敏捷,一语中的。不过水帘洞之额当挂在入洞口更合适,否则,岂不辜负了别有洞天之名。”说着,却就朗声向外叫道:“速速排摆宴席。”
赵杉听说摆宴,忙辞道:“不过是顺路进来瞧瞧景致,还用劳动张罗什么。”
“收了礼,自然要还席。”韦昌辉指指飞流而下的瀑布,“人都说一字师,天妹的水帘洞一说可是三字师,就当吃个谢师宴可好。”
赵杉听他如此说,也就不再推辞。
席面就摆在了这洞子里,两个人正在吃着,闲聊着些事情,忽然一个人大步闯了进来。赵杉抬头一瞧,却是张子朋。
韦昌辉把脸一沉,喝道:“谁让你进来的?这里是你乱奔乱闯的地方么!”
“是卑职鲁莽。”张子朋扑的跪在他脚下,一副哭哈哈的表情,“水营的人太嚣张了,卑职气不过,才想找殿下给做主,主持个公道。”
韦昌辉把眼一瞪:“不过是叫你去水营借几个人使用,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敢抱怨叫屈,出去!”
张子朋跪着不动,只连呼委屈:“卑职把殿下给的令牌给唐正才说借人的事,那姓唐的竟然说只听军师的号令。卑职想着他是在岳州才投的军,可能不知道殿下亦是受封过军师的,便把天王在永安下的分封诏谕诉说给他,这姓唐的竟叫嚣说只唯东殿的号令是从…”
“满口胡言!”韦昌辉咄的一声喝住他,向外面喊道:“把这个颠唇簸嘴的狗东西拖出去,杖二百!”
张子朋被几个参护拖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