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青春校园>魂坠太平>三百九十九 破局(上)

赵杉见李秀成与她强怼硬顶,又气又恼,心中暗道:“平常那么善于变通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子如此犟倔。”命令般口吻喝道:“我叫你从便从,休再啰嗦!”

李秀成见她发了怒,口气方有些软了,道:“非是卑职固执,实在是因为他提的要求过分。”

赵杉咄的一声喝道:“你眼瞎,耳朵也聋了?!我不管姓费的打的什么算盘,你只管给我应了。”说完,又紧眨了几下眼皮。

李秀成终于好像明悟了什么,站起身,向门外喊道:“拿纸笔来!”

“想通了就好。”费秀元笑吟吟走进来,向赵杉弯腰做了个揖,道:“今日得娘娘鼎力相助,费某没齿难忘。”

赵杉冷冷哼了一声,走到门口,看着立在廊下的芳琼,道:“先前指天指地的说什么绝不做三姓家奴,如今怎样!”

芳琼爽利怼道:“娘娘要图口舌之快,也请先把罩子放亮些。”

“不得无礼!”费秀元一声断喝,唤军汉:“还不快去把那秦老嬷嬷请出来,与娘娘完聚。”

赵杉却置若罔闻般,径回了山庄的屋子。

秦嬷嬷被从柴房放出来,小跑着回去,见赵杉垂首而坐,脸面胀红,额鬓上汗流涔涔,忙去拧了块湿毛巾给她。赵杉接了,胡乱擦了一擦,道:“叫嬢嬢跟着受苦了。”

秦嬷嬷道:“没事没事,那帮狗东西就是嘴上横,不敢怎么样的。”回身将门轻轻掩上,走到赵杉近前,附耳说道;“娘娘听说李大人叫会操不是觉着怪么?我昨夜里听到马嘶人喊的也觉着怪,却是郜大人走来说李大人传令叫集合会操。”

“郜永宽?竟然是他。”赵杉一怔。

她猛地想起在某本有关太平天国的笔记中看过,在清军联合洋枪队来攻苏州,战局僵持不下的时候,便是郜永宽受敌利诱,将一干袍泽弟兄暗算,将苏州城拱手于人。联系当下时局,不由又恨又恼,懊悔没有早把这粒坏了大局的老鼠屎捡出来碾碎。

木已成舟,懊悔也于事无补,只能掰着指头熬日子,到第四日上,快晌午的时候,却来了个不速之客,正是赵杉咒骂了几日的郜永宽。

郜永宽面对赵杉寒凛如刀般的目光倒丝毫不显得慌惧,笑着作了个揖,道:“诸位守将大人都到了,李大人不便出席,就有劳娘娘出面主持大局吧。”

“生来的软骨头,便是在炼铁的炉子里滚过几遭,也难改反骨的本性。”赵杉冷冷丢下句话,便唤秦嬷嬷随着出了门。也不坐那乘来接她的八人抬大轿,步行了往营中去。

面阔五间布置静雅的花厅上,十几个戎装的青年将官,无一不是风尘仆仆英气勃勃。

赵杉逐个略一打量,守无锡的黄文金,守嘉兴的李世贤,守湖州的谷光辉等等,十之八九都是熟面孔。众将向赵杉行罢礼,迟迟不见李秀成出来,都觉诧异。郜永宽苦着脸,道:“李大人害了疟疾,这两日发作得正重,连床都下不来了。”

李世贤焦急道:“人在哪里?快带我去看。”

郜永宽道:“听军医说,得了这病不能住在湿气重的地方,前几天搬去城北建在岗子上的金谷园休养了。”说罢,转身跪在赵杉座椅前面,道:“李大人去休养前,对卑职有过交代,营中一切事情尽要禀请娘娘裁处示下。”

赵杉“嗯”了一声,却在心里暗骂:“好个生刁滑的狗东西,真会演戏。”

郜永宽一面唤叫军卒们摆饭上菜,一面请众将入席。

赵杉问李世贤:“敏行现在何处?你怎么没带她来?”

李世贤回道:“军律森严,驻守他城的将官去到别城,非遇战事,不许多带兵弁,又严禁带女眷入营。卑职叫她随护从们在城外驿所歇住了。”

赵杉问话是探问他们夫妻是否从去嘉兴传信的令兵口中察觉到了异样,听了他的回话,猜知他们多半是有所察觉,并已作了防范,便就笑道:“是我太惦念她了,竟就把条规一时都疏忘了。”

“她也日日思惦着娘娘呢…”李世贤谦辞几句,归座入席,指着桌上每人面前一把的小银酒壶,沉下脸问郜永宽:“军中严禁聚众饮酒。这不年不节的,李大人又生着病,怎么把酒摆上了?”

郜永宽对敏行的生平也知道些,听说她带人马在城外,本就有了几分忐忑,又见李世贤责他,更加慌惧,忙唤军卒:“还不快把酒撤下。”

赵杉连日来无一刻不在猜想费秀元加害众将的法子,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下毒。当下见郜永宽叫军卒撤酒时那副魂不守舍的表情,猜测毒药多半是下在了酒里。

她为求个保险,迅速将桌上的菜肴、汤羹吃尝了个遍,边尝便用余光去瞟郜永宽,见彼没有特别的反应,断定饭菜都是干净的,始才放心,笑对众将道:“我本来不该露面,偏李丞相身子不适。你等一路奔劳,想来都饥渴得很了,都随性自便吧。”

黄文金等都是生长在乡间市井的粗野汉子一听说叫他们自便,哪还顾什么仪态斯文,只管捉勺抄筷,捡那合口的鱼肉嚼吃吞啖。李世贤却紧锁着眉,坐着动也不动。

“李大人最常念叨的就是阿贤哥。阿贤哥公务之余,还常练习棍法么…”郜永宽一边亲热的与李世贤叙着家常,一边为众将斟茶。

“难道毒下在了茶里?”赵杉心头一颤,端起茶杯,假装抿了一抿,道:“这茶怎么喝着有股子腐味,是隔年的陈茶吧。”唤立在身后的秦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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