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想理会殷慕幽的问话,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直到那绿油油的翠竹显现在眼前,而缀满风铃的屋檐,伴随着沙沙的竹声,盈盈作响之时,蓝末的心有一刹那的感动,随后却是深深的平静。
屋中摆着一张青绿色的案台,上面放着一端方砚,未干透的砚泥,还能看见将将磨过的痕迹。蓝末小心地站在门前,不肯进去,因为,入眼所处,只看到一张硕大的竹制温床。那是一张足以睡下两人的大床,蓝末不由有些迟疑。
“怎么不进來。”殷慕幽遣退了栖若等人,他已走到案台前,开始磨墨。
“嗯。”蓝末支支吾吾地答道,脚步却是沒有移动半分。
殷慕幽沒有注意蓝末略显迟疑的神色,他开始在铺好的宣纸上,手执极品狼毫,肆意挥洒。
不出片刻,宣纸上的墨迹随着下笔如有神的精心描绘,一个栩栩如生的清丽容颜,在殷慕幽的笔下宛若真人。
这是绘她。
蓝末面露诧异,她虽站在远处,却也看到那画中的女子,正在开满莲花的清池前,用手默默拾起一朵不沾染尘泥的白莲花。那眉毛,那眼睛,无不昭示画中的女子正是此刻站在门前驻足的她。
“你不过來看看。”殷慕幽颇有些献宝,他目光深敛,见蓝末终是缓缓走上前來,甚至带着一丝徜徉的情怀,他心底深处的东西被深深触动,这里,只有他跟蓝末,再无其他的人。
“你画的真美。”蓝末由衷的赞道,“只是一点也不像我。”沒有任何装饰的女子面容,当然不能跟画中琳琅粉饰的面容相比,她忽然觉到一阵轻轻的微风从身后滑过,再回首,竟是看到宛若仙尘的蓝衣男子,正抚琴坐在竹屋一侧的窗格下,指尖触及弦丝之上,婉转悠扬的曲调顿时向窗外飘去。
蓝末的思绪纷飞,面前的男人带给她的似乎是无尽的美好,美好的一点也不真实。许是琴声悠扬,引來了百鸟齐鸣,只是,从竹屋外飘來的细碎音阶,却不是鸟儿鸣叫的声音,倒是有点像……
“你听听,外面是什么声音。”蓝末已走到了门外,她轻声询问,却是听到琴声戛然而止。“怎么,不弹了?”她忽然回头,一双澄澈的眼眸,正在认真地看着自己。
“你喜欢笛声?”殷慕幽在问,他心里的那个问題,应该有一个答案。
“你是说,这百鸟中夹杂的,是笛子的声音?”蓝末释然,“若是笛子的声音,那么我从前定是喜欢的,我觉得这声音很悦耳,听着能让人静下心來。“
竹屋前的风铃一直微微响动,只是一个瞬间,女子被身后的男人粗暴地带去房间里唯一的床榻,只一个翻身,就将面露惊慌的女子压倒在床,“从现在开始,不许去听笛子的声音。”殷慕幽犹如一只发怒的野兽,他已经等不及了。
紫金宫的尚书房,却是意外的冷清,再观殷慕期所处的位置,正是皇帝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只听得一声传唤,“北胡大皇來访。”
“宣。”殷非物无视正前方负荆请罪的太子,他的目光已停驻在微微上前,气色好转的龙炎洛身上,“大皇休息的可好。”
“只受了些天牢中的潮气,沒有什么大碍。”龙炎洛坐在尚书房中,仅供重要使臣落座的主位,他的神情轻缓,却是十分平和地说道,“陛下无需责怪太子,太子也是为了陛下分忧。”
“此话怎讲。”殷非物不是愚钝之人,有人愿意帮他的儿子说话,他有什么理由不听呢。
“炎洛是外人,断沒有说西蜀皇宫是非的道理,只是,若是有人佯装江湖郎中,來到宫中有的放矢,本王以为,大皇断沒有坐视不理之理。”龙炎洛的话说的极为婉转,只见站在一边一直沒有说话的殷慕期,见父皇的神色沒有过多的变化,也就沉不住气,补充了一句,
“那人是后唐的太医,他不用真实身份揭下皇榜,却是激怒了父皇跟二哥的矛盾,儿臣也觉得此事有蹊跷,虽说后唐的眉太妃跟父皇关系甚好,可是也不至于用一个太医來挑拨咱们兄弟间的感情,再说了,十一弟几日后就跟惜惜郡主订婚,儿臣以为,这是另有玄机。”
殷非物默默叹了口气,说风就是雨,他的太子,何时变成如此迂腐之人。场面顿时因的殷慕期的一段毫无根据的话语,陷入了死寂,龙炎洛十分谦恭地耐心等待,殷非物却是从心里头在默默打量这个年仅二十岁的坚韧少年。
他甚至有些嫉妒已死去的龙斩律,他要多好命才能生得如此明辨事理,洞悉未來的儿子,当然,殷非物并不知晓,眼前的新任北胡大皇,不过是龙斩律的侄子罢了,真正继承了他的河山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陇南王罢了。
“陛下,殿外有使臣求见。”殿前公公饩煤蚨嗍保见里面沒有人出声,也就试探着喊了一声。
却听得屋门忽而被太子推开,“哪国的使臣这个时候求见?”
“回太子,是后唐的使臣,据说惜惜郡主的马车在路上耽搁了,所以……”
“知道了,容后再禀!“太子不耐烦地摆摆手,却见从远处缓步而至的端庄女人,却是他最为震慑的存在,这个女人可以放在跟他母亲咏妃同等的位置。
“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太子半跪在地,只听得夏拂轻声唤道,“起來吧,本宫去见见你父皇。”
太子当然拦不住皇后的到來,他的腿瘸症又犯了,一瘸一拐的跟在皇后身后进门,却是听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