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底,太行山北部下了1854年的第一场雪。
比往年稍稍晚了一些。
太行山上多山石,草木稀少,从远处看是一片的灰黑。
簌簌落下的白雪堆积在石头之间的凹缝中,让群山变成了黑白相间的颜色。
整个太行变成了黑白色的山水画。
雾气几乎天天笼罩着大地,又为这幅山水画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穿过一线天,还是那片太行纵队所在的山谷。
太行山中有很多这样的一线天,两座山之间就像被生生劈了一刀,出现了一座巨大的豁口。
像是由两片巨大的岩石做成的大门,开了一道小小的门缝。
门缝的后边就是神仙的庭院。
奇特的地理结构让太行山自古以来就不缺神化传说。
神仙、盗匪、商道、侠士组成了太行山的历史。
在后世,太行还有一层重要的意义,那是中华民族抗击倭寇的脊梁。
此时,一线天后的山谷中早已不是那副繁华似锦的仙境气象,这里寂静一片。
天蒙蒙亮,山谷里依然是一片静谧祥和。山谷中矗立着一座小城,城的中央是一座精致的小院,四周环绕着守卫的碉楼。
远处是黑黝黝的群山环抱,影影绰绰,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一轮弯月挂在东南方的山梁上,一颗宝石般的星星像眨着神秘的眼神儿,悄无声息地伴随在月芽儿的旁边。
山谷中的白雪积的非常厚实,周围的山石挂不住雪,全都被强风吹进了山谷。
仿佛是大山担心山谷感到寒冷,给山谷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
“哇……哇……哇……”这哭声高亢有力,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
吕飞燕猛然醒来,孩子睡在里间,自是有经验丰富的奶妈带着。
这些人都是董书恒从江宁派过来的。
“是小宝饿了吗?”
要是太行纵队的将领士兵们见到他们的司令还有这么母性的一面,一定会大跌眼镜。
“夫人,没关系,让奶妈给喂奶了,一会儿就好。”外屋一个负责值夜的婆子说道。只有江宁派来的这些人喊自己为夫人。
他们是董书恒派来的,自然不是太行纵队的人。
在军中,大家都是喊司令,不过吕飞燕倒是蛮喜欢这些婆子这么喊她。
这让她觉得自己也有一个家,只是男人太忙,不在身边而已。
他手下的士兵成家立业的很多,不是也都不能陪在媳妇儿身边吗?
况且,在这个太行山的深处,吕飞燕的生活很安逸。
这里已经是太行纵队的最深处,清军就是长上了翅膀都飞不进来。
最近一段时间没人来找自己汇报军务,她被董书恒强制放了产假。
至于军务上的事情,自然有人临时接手。
在太行山的四周,四支分队已经在太行山周围形成了一个大大的防御圈。
在这个圈子内,淮海军总部派来的民政官员大力发展生产。
在山间的谷地,在河畔的滩地,修建起了一座座农场。“发展生产,自给自足”的字样,在那些农场的青黑色砖墙上随处可见。
大部分的时间里,吕飞燕都在逗弄孩子,偶尔会看一下淮海军的内参。
最近淮海军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就是董书恒大婚。
另外一件就是淮海军占领了福建浙江。
吕飞燕觉得自己呆在太行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了。
天亮了,吕飞燕站在窗前欣赏着外面的雪景。
透过玻璃窗,她能看到院子里的一棵松树上长满了冰花。
仿佛是苍翠的松树一夜之间开满了白花。
因为内外的气温差距巨大。
玻璃的内侧结了一层窗花,刚刚被鹃儿擦去,现在有结上了。
鹃儿准备再擦一下,可是被吕飞燕抬手制止住了。
窗花也蛮好看的。
这个院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装修堪称精致。
窗户上用的是玻璃,地上是木地板,上面铺着地毯。
烟道是走的地板下,脚踩在地毯上暖哄哄的,在房间里根本不用穿鞋子。
这些自然是董书恒的杰作,一座小房子而已,算不得铺张浪费。
有些金屋藏娇的意味。
也许这样,董渣男可以觉得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
又去逗弄了一会儿小宝。孩子还没有名字,只能喊小宝。
名字应该是由父亲来取。可是这个时候,孩子的父亲远在千里之外,而且隔着崇山峻岭。
“哼!飞燕姐,我就说这个董书恒不是个好男人吧,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的。”
鹃儿又来了……
“好了,娟儿,你在这儿住的不舒服吗?还有这么多人伺候着。咱们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讲究。”吕飞燕熟练地宽慰道。
不知为何,这个丫头像是怨妇一样。本来自己应该抱怨几句的,可是每次听了鹃儿这么一说,自己在心里反而不怪董书恒了。
只要知道董书恒在意自己就好了。
至于自己生孩子遭的罪,那是自己应该受的。
作为一个女人要是一辈子都没生过孩子,也是一种遗憾。
话虽如此,她还是希望董书恒能够过来看看自己,看看他们的孩子。
她自己的心中没有委屈,但是不想孩子受到委屈。
虽然孩子现在还什么都不懂,但是他应该有一个名字。
不知为何,董书恒还没有给孩子取名字。
江宁和太行之间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