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三姨娘让您请二小姐去正厅,摆饭了。”
巧儿在门外大声说。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席柳拉上席月,先去外间入席。只见客厅一张大圆桌,满满当当摆了十来道热腾腾的菜肴。
席月知道以三姨娘半个主子身份,平日养尊处优,不可能十几道菜全做。看色泽,看卖相,大约只就近放在三人手边的三、四道,方是三姨娘经手。
她很乖巧地频频夹面前的菜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赞叹。味道确实不如大厨,难得的是有家常温馨。安氏被她自然而然的行为哄得心花怒放,不停给她添汤加菜,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席月不出意外又吃撑了。
席柳在旁看两人互动,帕子掩着嘴笑个不住。却还故意装着吃味:
“姨娘有了二姐姐这新人捧场,就不管我这旧人吃得好不好了!我也喜欢那道水晶煎饺,统共就几个,结果您全夹二姐姐碗里了!”
安氏笑着白她一眼:“你二姐姐难得来,还是第一次尝我手艺,三小姐怎好和你二姐姐争?爱吃,我下次单独弄给你吃。”
“听到没?”席月故意护着碗里的食:“三姨娘下次还要单独弄给你吃,所以这次,我一个都不会让你!”
安氏开怀大笑,席柳帕子甩了席月一下,也嗔着笑了。
吃完饭,席月又留着陪安氏说了会闲话,直到掌灯,方起身告辞。安氏拿了一大盒烤好的小酥饼硬塞给铃儿拿着,又取了盏精致的小宫灯让妆儿提着照路;席柳亲自把人送到门口:
“二姐姐,谢谢你。我姨娘闷闷不乐好多天了......除了担心我,还担心父亲,她身子一向又不好,我也不知道怎么该劝她。还好二姐姐今日来,把她哄得很开心。”
“担心父亲?”席月奇道:“担心父亲什么?”
席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啊......我忘了二姐姐磕破了头,不记得这些了!就是、就是池城这些年,每年都会举办军中大比,各家军中有任职的都会参加。大哥弃文从武没两年;二哥那就是花拳绣腿;所以,几乎每次都是父亲亲自下场的。”
“但上次池城被萧家攻打,父亲受伤未好,还要坚持出战,是以我姨娘很担心他。”
“父亲受了伤?什么伤?伤哪里了?”
席月皱眉:“怎么从没听你们提起过?”
席柳噎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
“父亲刻意瞒着的,怕传扬出去,落入有心人耳里,又带来池城的局势动荡。这个......还是他来我姨娘房里,我姨娘发现,私下告诉我的。”
席月恍然。看看席柳已送出很远,忙说:“三妹,就送到这吧,我自己回去。”
席柳笑笑,停住脚:“二姐姐,没事常走动。我姨娘很喜欢你的。”
“好。”
两人分手,席月带着铃儿和妆儿,走出老远,回头还见席柳站在原地,巧儿掌着灯目送她。
铃儿在旁,有些忧虑:“二小姐,明日相亲,你不问三小姐和三姨娘拿个主意吗?”
“她们自顾不暇......”席月叹口气:“我还是明天自己见机行事吧。好在父亲和大哥也会到场,多多少少,余氏该有所顾忌......”
铃儿紧锁愁眉。妆儿提着灯笼,懵懵懂懂望她们。
席月一晚上没睡好觉。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不反对伦常。可是,别说原主年方十五的小身板,在现代她也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啊!直接一步到位谈婚论嫁,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而这种恐惧,还不能向任何人倾述。
铃儿、玲珑担心的是她所嫁非人,可她连嫁人这种事都感到不能接受。
难道,真要走到不得已的最后一步:脱离席家?
但将来怎么面对大哥席文?铃儿和玲珑又怎么办?带上一起流亡?
......她有那个能耐在乱世中护好自己和她们吗?
车轱辘一转,她突然想起席柳所说军中大比,席贵又有伤在身的事,脑子一个激灵:或许,她还能有别的路走?!
思来想去,什么时候睡着也不知道,直到铃儿将她推醒:
“二小姐,夫人派人来了,让您去前院?......您这怎么睡得枕头都掉地上了?还好被子裹着,要不肯定受凉了......”
一面絮叨,一边替她捡起枕头,铺床叠被。席月揉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头有点昏。
玲珑赶紧招呼欣儿选衣,芹儿打水,妆儿在梳妆台上铺开一溜首饰化妆品,几个人同心协力,把席月拾缀出来。
席月无奈:“我就躲屏风后偷偷看一眼,打扮我做什么?”
欣儿,芹儿掩嘴窃笑,铃儿没好气瞪她们一眼:“二小姐,就怕万一呢?只能您瞧不上他们,可不能有机会让他们瞧不上你。”
席月对着铜镜,手指拂开玲珑特意为她留垂下的长长刘海,勉强扯了扯嘴角:“你家二小姐......只怕全天下的男人都瞧不上她。”
铃儿等人彼此瞅瞅,都装着没听到她这话。
梳洗打扮完毕,梅儿端上一盘点心让席月吃两块垫垫。席月略微思索,没带妆儿,带了铃儿和玲珑两个,往前院来。
此刻前院大厅门外站了很多人,席贵、席文的随侍全在。见到席月她们来,广生咧咧嘴,冲她们丢了个眼色,手指指右侧。席月会意,领着铃儿、玲珑,自右绕到厅后。果然那门半敞着,余氏身边大丫鬟景儿恭候着。
景儿把她们悄悄带进门,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