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过后,外面又下起来小雨,大抵是真的要迎来春日了。
鹿鹤堂中,正堂高坐的阮老太太,慢慢悠悠的拨动手中的翡翠念珠,微微半闭着眼。
旁边坐着冬紫来,还有赵长竹。
堂中,阮双行和阮安玉正静静的站着。
大抵是太安静了,阮安玉默默的有点小怕,请安见礼也没有理会她,虽有个大人里,到底壳子是个小孩,小安玉本能的害怕,让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躲着阮双行身后了。
“二哥,我怕。”他小声说。
结果站着的人也不理会他,她目光哀求的望着疼惜她的阮老太太,可阮老太太目光一过来,她下意思心虚捏着阮双行衣袖藏。
见躲着阮双行身后露出半张小脸望着她,又忽然躲回去的小孙女,阮老太太心中不免好笑,面上依旧板着脸。
今日倘若一笑了之,才是害了这小妮子。
阮老太太打定主意,垂眸冷声,“安玉,你还知道怕了,倒是难得,躲什么躲,我要罚你,谁能护的了你。”
阮安玉本能的打了个寒颤,阮老太太对小安玉是极为娇宠,万事迁就,百依百顺,溺爱无比。
但她作为活了两辈子的人,这款的老人家倘若真的动怒起来,绝对不是她轻易能够靠卖乖哭鼻子逃过去的。
她心中打着擂鼓,只感觉衣领子被勾了下,顷刻就朝着前头去了。
是不厚道的阮双行在把她朝着阮老太太跟前推。
阮安玉鼓着眼,侧眸不可思议看买了他的阮二哥。
她震惊又震撼,我可是你妹妹啊,血浓于水啊,你就把我无情无义的推出来了?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了?”阮老太太盯着小孙女。
阮安玉想了想,局促抠着小手指,认真摇摇头,“不知,但祖母不是都知道发生何事了吗?”
她顿了顿,又说:“是有人要二哥的命,孙女才一时恼怒,且也没做过火的事,无非是打了个奴婢,五姐姐出口冒犯二哥,又大闹了祖母的院子,我就让婆子把她弄到祠堂去了……”
她竭尽所能把自个做的事说的轻飘飘的,能省则省,声调也越来越低。
见阮老太太凉幽幽打来的目光,她声调慢慢转成无,脚步朝阮双行身后移动。
反正抱紧阮二哥,什么都不用怕。
她硬着头皮继续,“祖母,你不要生气,这事儿怎么看,都是我与二哥吃亏了,三房就这一个哥哥,以后要担着三房的前程,做我和姐姐在夫君的靠山,更别说家里也就两个哥哥,他们肩头都担着阮家的以后前路呢。”
阮双景就不是读书料子,成日游山玩水的,学堂也是打诨插科一把好手。
“祖母,我觉得我没错,难道维护自个哥哥也是错了,这不对吧……”
她一边说一边朝阮双行去。
阮老太太突然厉声,对着娃娃说:“安玉,我是真把你给宠坏了!”
阮安玉直接朝着地上跪,最大限度熄灭阮老太太怒火,“祖母你不要生气,我知道了,你气我不该自个跑出去,不会有下次了,今后都不会了。”
除此之外她并不觉得做错了什么。
旁边坐着的还有赵长竹,她并未说话。
“安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保护了二哥,所以就没有错?”冬紫来忽而开口。
她盯着跪在的娃娃,一字一顿,“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二哥才兵行险着,你没有错,但你不能只站在自己的立场来看这件事。”
阮安玉望向冬紫来,弱弱叫她,“母亲……”
小安玉的记忆中,是把她当做亲娘看待的,冬紫来虽不似阮老太太、阮安仙那般万事包庇她,但也如同暖和春风呵护她的成长。
冬紫来难得口气严厉对着小安玉,“你可知母亲知道你偷跑出去,你二哥就昏迷不醒,恨不得化成风马上回来的那种焦急吗?怕你们爹爹知道,我都不敢告诉她我提前回来是为了什么。”
阮安玉瘪嘴,“让母亲担忧了。”
冬紫来凝视娃娃,“你站在你二哥角度想想,倘若他知道自己的命,是妹妹这样不顾自己姓名换来的,你觉得他能安心休养治病养伤吗?”
可她当时真的是做好,哪怕玉石俱焚都要保下阮双行啊……
“安玉,你真觉得我们是要因为这件事怪罪与你吗?”冬紫来盯着小安玉,“现在,母亲在问你一次,可知道错了?”
阮安玉看了眼阮双行,拉着他的衣袖,“二哥……”
阮双行并未说话,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看了眼冬紫来,示意她乖乖回话。
阮安玉眨眨眼,起身走到冬紫来跟前,“我,我怕母亲生气,害怕祖母罚我,我不该冒冒失失出去,应该在翻墙后回到鹿鹤堂,钟妈妈会帮我处理好这件事,但我当时脑子没想到这里。”
谁知道她能不能平平安安回到鹿鹤堂的,连着管桂都被二房给打劫走了。
她扯扯冬紫来衣袖,半撒娇,“我更加不该仗着自己是嫡出主子,欺负姨娘还有庶出的姐姐。”
“不该越俎代庖,二伯母还活着喘着气,我不该帮她收拾岳姨娘,到底她是生养过五姐姐的贵妾,即便五姐姐不尊二哥,也不是二房没有教好,是我以前中下的孽。”
反正她就算是认错,也要拉着二房一道受点罪过。
阮安玉深吸口气,“母亲,我错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以后我不会乱跑了。”
她说着,忍不住哽咽抽抽搭搭,可怜的不行,“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