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阮双行清清淡淡的声音。
“你回去吧。”
阮安玉见着一骨碌跑了的人,顿时靠着门上,她其实也饿了呢,那头小厨房还在做饭,香味时不时就朝着她鼻尖走。
阮广见她惨兮兮的模样,忙进去替她说话,“二少爷,差不多就行了吧,小的看六姑娘知道错了,她也饿了呢,小的在院子里头,都能听到她独自咕咕噜噜的声音。”
阮安玉也哀怨附和,“二哥我真的饿了,我想吃饭。”
“我看你成日除开吃饭别的都不会。”阮双行说她,算是默许她不必罚了。
他自然明白阮安玉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他是气这小丫头又去爬假山。
阮安玉走过去,“二哥,我今日可小心的,真的,我就是喜欢爬假山,等再过两年我成了大姑娘,就不能这样自由自在了,你就别气了,我给你唱歌吧,安宁教了我首小调子。”
旁边的阮广啊了一声,插话,“您别唱歌了,真的很吓人。”
说实在的,以前阮广还觉得自个少少爷如此人中龙凤的,以后定能在生养个极好的孩子,眼下看看带的阮安玉。
带的着实一言难尽。
阮安玉哼了一声,看饭菜来了,回头去看还在忙的人,“二哥吃饭了。”
阮双行让她先吃,等着过去的时候,就见阮安玉吃的毫无模样,心口衣裳都撒在饭菜,他甚至有的怀疑是不是这丫头不会用筷子了。
对,还是有值得表扬的地方,现在能坐得稳凳子了,不需要他扶着了。
其实阮安玉只是在阮双行跟前大大咧咧的,在其他人面前规矩都是很好的。
阮双行那点胃口着实被她搞得当然全无,还是勉强的吃了两口。
用完饭,阮双行抽背了阮安玉的书,又带着她下了会棋。
这一夜阮安玉依旧是歇息在锁玉斋了,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她是怎么解脱的。
她死后成为了孤魂野鬼飘在侯府,但也只能在侯府飘着,其他地方根本去不了,她不饿不累也可以不睡觉,白天晚上都能随意出来。
直到有一夜,她听完章舒弘谋划的大计后,坐在祠堂里头发神,忽而进来了一个贼人,然后一把火丢到了供桌上的排位上。
火舌顷刻朝她卷来。
再度睁眼,她就成了小安玉了。
睁开眼的阮安玉是怎么都睡不着了,在床榻翻来覆去了许久,最后干脆就爬起来,橘白在旁边的小榻睡着,她蹑手蹑脚的出去。
院子很安静,阮安玉见着对面阮双行屋子还有微弱的灯光,深秋的夜还是有些冷的,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再然后,阮安玉就见对面门被推开,阮双行手里拿着烛台,穿着里衣,随意披着个中衣。
阮安玉鬼使神差就朝他走过去了,“我做噩梦了。”
阮双行:“……橘白呢?”
“她睡着呢,我不想吵着她,二哥你还不睡吗,那我能去你屋子坐坐嘛?”
阮双行并未说话,只是扭头走了进去。
这是默许了。
阮安玉自个爬上了罗汉床坐着,阮双行还在写东西,果然啊,比你厉害的人都还在奋斗,难怪努力也是有参差的。
她靠着小靠枕头打着哈欠,感觉眼前模模糊糊了起来。
这个梦让阮安玉的回忆开始飘荡了。
忽的,她瞬间睁开了眼,刚好对上附身来看她的阮双行。
她想起来了。
在她魂飞魄散那夜,章舒弘正在谋划怎么将阮双行绞杀。
她猛然站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阮双行弯腰看她,忽而就被他圈住了脖颈,紧跟着有湿润的东西落在脖上。
“安玉,好端端哭什么。”阮双行拍拍她的背脊,奈何娃娃把他抱得异常的死。
阮安玉惊魂未定,小脸埋进他的脖颈。
她都记起来了,章舒弘要杀他,而且那局做的极好,几乎是自损八千都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很有可能,阮双行是死在章舒弘手里了。
她浑身都在发抖。
背脊上无声的手静静的安抚着他,阮安玉慢慢平静了下来,仰头望着他。
她不想死,也不想阮双行死。
“到底梦到什么了?”
阮安玉吸吸鼻子,“我梦到你不要我了。”
阮双行淡墨色的眸子氤氲开了笑意,“都是梦。”
阮安玉嗯了一声,把他抱得死死的。
“就算你以后娶媳妇了,也不能不管我。”
被他抱着的人并没有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的安抚她的背脊。